三月初八,鎮虜衛城又一批軍服完工,寇青桐又急忙忙跟著解煩營過來了。!!!?WWW..
給登萊軍的軍服走海運是最快的,可擔心萬一出個意外,產量跟不上來會導致登萊軍七月閱軍活動出現意外,按著書契賠錢事,信譽受損事大。
產量雖然隨著軍戶家眷技藝進步、各家女眷合工進行勞力優化有所提高,可車騎府兩軍六營兵馬也等著呢,天雄軍那裡,天津鎮也給朱延平面子下單子,真的很緊缺勞力。
上回朱延平匆匆去了山東,將車騎府軍的軍裝事情還沒有商定下來。
中軍議事大帳前的涼棚下,朱延平打量著穿著版樣軍服而格外彆扭的何衝等人,努嘴道:“軍服還是以兩套爲主,一套作戰所用,布料要厚,要寬大,採用紅色三號軍裝款式?!?
他看著府中三司長官繼續:“我軍以火器爲先,作戰時硝煙瀰漫,紅色最爲顯眼,不至於誤傷。故而採納大紅色主調,飾以黑白兩色,顯目、提神、莊重面面俱到。平時操訓,以靛青色爲主色,配赤巾,耐髒,耐看?!?
“再增加五千套白色主調,紅色收邊、黑色負章雲紋的禮服,今秋若京中閱兵,遣一營將士身著禮服入京。”
軍裝的款式基本上是固定的,不同之處除了主色偏差外,各處配飾顏色也是不同。顏色最能體現一支軍隊的氣象,讓人第一映像就是軍容的色澤。
現在各鎮、各軍軍裝主色由紅色開始向白色漸變,對外形象有紅白兩色足以應對種種場合。靛青色的布料耐髒,看著不容易產生視覺疲勞,色澤也夠內斂。同時,靛青色布料是最好渲染的,省錢!
由於歷史情節,此時的秦軍軍裝色澤偏黑,晉軍偏紫,山東兵馬偏青,京營禁軍大紅,遼軍偏白色。江南地區,軍服偏向於褐紅色,川軍、西南諸軍用色頗雜,偏向於灰綠色衣袍。
但不管怎麼,每支軍隊的軍服,最顯目的位置依舊是紅色,脖子上綁著的都是紅色種種演變的顏色。畢竟各地的染料也有不同,對紅色的理解出現偏差也是正常的。
對於軍服,各方面沒什麼意見,只要不要在形式上過於離譜,用色上不要犯禁就好。
至於質量上,沒人會懷疑朱延平會爲了減少成本而採用劣質布匹。再鎮虜衛城此時製作軍服的布料,還是由幕府出面在河間南八縣收購的。
選好樣板軍服,封存後送交兵部備案,朱延平飲著茶:“對於軍服布料,我們要有所區別。諸位能否想想法子,紡織出足夠厚又結實的厚布?”
遊士任笑道:“莫不成,將軍想拿帆布製作軍服?這東西夠厚夠結實,兩層帆布蒙在在一起打溼,可比牛皮?!?
朱延平眼睛一亮,徐卿伯也開口:“帆布可防水,若採用帆布,每套軍服造價不菲。”
秦朗搖搖頭:“過於粗苯,若採用帆布則需要仔細篩選,選布質細膩的帆布?!?
見朱延平真的很意動,開玩笑的遊士任認真想了想:“帆布用途不廣,南皮產棉花,可不產帆布。若要採買,還需要去江南、登州看看。如秦主簿所言,尋常帆布過粗,恐怕精細帆布不好找?!?
帆布就是給船當帆,自然是越粗越好,加工方便。
見都能想到帆布的好處,夠結實夠耐磨,朱延平就:“即刻發信於蘇成,讓他挑選布質細膩的帆布,最好能弄來工匠、紡織工,我們在南皮自己製作帆布?!?
他繼續解釋:“帆布紋理似乎可以在紡織時做一些變化,可以增加我軍軍裝防僞能力?!?
徐卿伯頭:“確實可以,採用帆布的話,全軍或許可以節省皮料用度。總的來,還是省錢的,皮甲耐用,時時都需保養,還是更費錢。若從南方找人未免拖拉,上奏兵部,調撥織戶。”
以前朱延平的軍隊不多,恨不得將部隊武裝到牙齒人手一套魚鱗甲?,F在搞純火器部隊,那魚鱗甲就不方便了,軍士最多就是棉甲和半身罩甲,輕便軍種一律穿皮甲,輔軍則是號衣外加粗布坎肩。
只有的家丁親兵部隊,依舊保存魚鱗甲,平時穿戴皮鎧。
這年頭甲和鎧的區別不僅在於有沒有吞肩,鎧相對於甲,裝飾會更爲華麗,更具觀賞性。
這就是精幹幕僚的好處,朱延平一個想法,經過一人一語,來來回回幾圈子繞下來,就形成了妥善的處置辦法。
一直旁觀寇青桐閉著眼睛,在腦海中構思帆布爲材料的軍裝,及種種便服,或許這是個很來錢的門路。
而朱延平在決議定好之後,就想到了牛仔褲,唔……還有寇青桐身穿牛仔熱褲時的模樣……
在南皮城休整一番的張採、陳子龍等八十餘人,搭了一趟運輸河魚的解煩營順車。
升爲隊官的張獻忠在南皮採買了一批窖藏的南皮凍梨,黑漆漆的梨子皮咬破,晶瑩、甘甜的梨汁只往外流,吸上一口,渾身都能顫上三顫。
軍營範圍極廣,遠遠望去看到一排排一列列的軍帳讓人眼花。
陳子龍坐在水箱上,兩腿晃盪著,手裡拿著望遠鏡:“張隊官,大兄那裡真要修一座高臺?”
張獻忠在前握著繮繩抖著,回頭道:“可不是?有些人不知情,我家老爺窮奢極欲,花著朝廷的銀子不心疼,不體諒朝廷之艱辛。可我家老爺南洋買糧上爲朝廷節省百萬,下也爲周圍百姓找了個活計,上下誰不我家老爺的好?”
著張獻忠笑笑:“南皮書的先生嘴裡,是我們老爺要學白馬將軍公孫瓚建造易臺,躲在高閣裡享樂,真是不知他們腦袋裡是怎麼想的?!?
陳子龍嘿嘿笑笑:“南皮這地方是易臺,弟在德州那邊聽人的是紂王鹿臺。這些人,變著花樣詆譭大兄,該打。”
“子龍先生得對,那些人該打!”
後面的車上,張採看到了那座高出地平線的土臺,上面插著旗幟劃分工作區域,勞力們將一輛輛牛車趕上去卸土,更看到土臺四周煙霧繚繞,燒好的青磚壘砌碼好,更外圍蔥蔥郁郁,四方低矮土牆上還在栽植灌木。
“大約五萬人施工,每日管飯,諸位算算耗費幾何?”
身旁一名眼睛圓溜溜賊大又透亮的俊逸青年,是第二批加入應社的杭州名士沈逢吉之弟,沈逢良道:“按軍士口糧七成計算,每餐三合二分米,一日兩餐……”
張採擡手打斷:“車騎將軍厚待部屬,視軍卒爲子弟,頓頓管飽,一日三餐,三日一肉,你這算法不對?!?
沈逢良大眼瞇成縫,笑道:“天下各軍,若能如此贍養軍士,何至於車騎將軍專美人前?”
他的意思很簡單,朱延平的強軍是拿銀子砸下去的。
另一側的顧夢麟撫須搖頭:“此言偏差了,這些年朝廷遣人督練的新軍還少?大筆的錢糧砸下去,又有幾個捨得給士卒足餉足糧?”
張采頭,頗爲感慨道:“宗柔戴孝應徵時,我與天如路過鎮海衛城,就見了宗柔爲出征的太倉子弟買羊踐行。當時宗柔貧寒,爲買夠羊可與當時賣羊的晉商磨了不少嘴皮子。又擔心上司吞沒天如捐贈的二十頭羊,邀請天如赴軍營監督,以便物盡其用。”
“他這個人在軍中嚴於律己,一不二。你們入了車騎府軍,當要處處心,別犯在軍法軍紀上?!?
張採還不忘警告提,在出發前張溥也是再三明,在軍中不比士林。與朱延平傳出去的那種孤高自律的名聲,犯了軍紀,真把你砍了,你也只能挨這一刀,沒人救得了你。
沈逢良皺眉:“軍中自然要尊卑有序,可車騎將軍大權獨攬,恐非善事。”
一不二不是那麼好做的,前提就是大權獨攬。
張採一笑:“也不能這麼,在宗柔這裡議事時能各抒己見,一旦形成決議,將令行禁止,不可阻止。”
一行人跟著入營,恰好是午休,各處工地收攏工具,餵養牛馬,軍士們入營區吃飯,勞力就在工地上用餐。
幕府三司僚佐往來於各個工地,對吃飯的民工發放工錢。
這批人一律以糧食這種硬通貨進行結算,十天一結賬。夏收前這段日子,青黃不接時糧食可比銀子重要。
一張張印刷精美的糧票以升斗爲單位,最大單位是半石五斗,其次是兩鬥、一斗、五升、兩升、一升和最的單位五合。
管吃,住的條件是草棚,尋常勞力每日工錢是兩升米,工頭加一升,八個大工頭再加一升。一升米大約兩斤重,一天的工錢就是四斤,省著吃夠一家四口人吃三天。
算成銀子,這夥民工吃飽肚子之餘,每月的工資價值一兩,這可比此時絕大多數當兵的日子要滋潤。
所以工地上根本不缺勞力,南皮周邊鄉村的族老都來了好幾趟,願意以更低廉的工資出勞力……
兩萬新軍,三萬勞力,五萬丁壯一起勞作,工地上也是一日一個變化。半月的時間,軍鎮所需的二十里長暗渠挖好,磚石壘砌,石灰、雞蛋清勾縫?,F在就是等暗渠內磚縫陰乾後,開閘放水。
而現在,估計再有三日工作量,朱延平的第一層土臺就會建好,隨後就是中央第二層。工程量最大的土臺工作完畢,勞力就能遣散近半,留下的與軍士進行營房修建工作。
最後的幕府修建工作、炮臺、地下倉儲工作,都是由軍士負責。
張採等人入營時,朱延平正給寇青桐勾畫牛仔褲圖紙及染色注意事項,他還不清楚帆布軍裝會引發多大的服飾改革潮流,也不清楚寇青桐的那幫姐妹會爲他怎麼揚名,更不清楚自己圖方便搞出來的糧票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古人也在進步,不要以爲古代人也喜歡寫筆畫繁複的繁體字,草書就是最初的簡體字。整個明末的文字簡化,已經接近於後世水準。之所以再次變成讓人頭暈的繁體字,就是滿清乾的好事!
字簡單了好學,還是字複雜了好學?
一目瞭然!
將文字複雜化,這幫混蛋打的什麼主意,還用再!
天氣炎熱時,明人也不會把自己裹得厚厚實實,七分褲、水桶褲這些居家涼爽的服飾比比皆是,爲了勞動方便,服裝也是怎麼方便怎麼來。
南軍方面,夏日時基本上軍士人人都是露出膝蓋的四角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