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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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滬瀆本就水脈縱橫地勢走低,矮山環繞之地掘土引水所造孤島建城必然有失地氣,水汽上浮霧濛濛的一片連些日光也不甚分明。
白色的下襬拂過溼漉漉的木質迴廊,明顯腳下中空,木頭吱呀地響得阿柳不由揪緊了那白袍,口裡四下望著,“島上建造緊急,爹爹來不及命人清理遺留石塊,這樓宇之下大多不穩。”
山澤蒼然,嶙峋的石塊之上半是臨空地撐起了一道曲折回廊,白色的斗篷停在了半路向外望望,霧氣著實濃重難辨,只見得城四方不大俱爲石頭青灰,中間略高之點便是腳下所處,也該是所謂的“半山”之地,實則多爲石塊堆砌盤旋而起,面罩之後雙目眼見一處水光角度剛好,恰是折射出了零星日光晃得人終究尋回了點人間生氣。
就像座死城,一點聲息也無。
木廊轉角森然兩襲暗黑的袍子,依舊是整個人隱藏其中的模樣卻手握刀劍,忽地聽見廊上有人來立時轉了身,一見那身素白悄然退後。
那白色的斗篷靜默地前行,身後垂著頭的孩子一語不發,忽地到了那轉角同守衛側身之際,只聽刀劍出鞘突如其來。
白色的面罩之下目光陡然一緊,幾乎就要擡手相擋,身後的孩子卻突然哇地叫了起來,“阿柳知錯了知錯了!”
於是兩人硬是站在原地不動,一襲白袍看著刀於頸旁並未開口,那守衛聲音低沉木訥卻極是陰狠,兩人呼吸幾乎凝滯,阿柳眼看著那刀影向著一片慘白而去就要閉上眼……
不要!
“小公子應在房中禁足,並無你方纔來時取藥之說!違抗主上之意者,殺無赦!”
那襲白衣早當是孱弱地應下或是求饒,這時卻避開目光並未說話,阿柳又低聲說起來,“是我威脅他帶了我去藥室玩,我又不敢一人走這木廊……你們先不要殺他,我同他去向爹爹領罪。”
那兩人目光停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思量了一刻沉下聲音,“小公子屢教不改,恐怕今日主上也難赦免!”手裡刀劍不過鬆了一鬆,那孩子一把推了他去往前行,“我這就回房……這就回去了……”
說著往前急急地趕,白色的斗篷一絲肌膚也不曾露出隨著跟了去。
木廊順坡路走低,一片略平坦石地之上建起了兩排玲瓏廂房,很明顯當日匆忙規模不大,卻仿了建康的雕欄,木柱之上竟有金線維護,可惜經年不曾更換早已蒙灰,阿柳略走在先前,到了居所之旁有些遲疑,四下看看,“爲何無人……那羣守衛若都已得知爹爹禁止我出入,早當來此……”
正說著那白袍之人忽地轉了眼光盯住了虛掩上的門邊,擡手示意阿柳先進去,此刻見了天光纔看清那男孩子換了身齊整的綾羅的緞子小衣,倒也可愛喜人,是個清淨孩子,這時惶恐有些顫抖,推了門,一時兩人齊齊愣住。
屋子半扇暗色屏風,只露出了內室一半桌椅陳設,椅上正中坐了一人,玄黑的豹皮甲冑一望便猙獰生畏,恰恰是半張臉面,刀疤陳舊卻翻開了褶皺的皮膚從眉心而下,生生劈開了男人的右臉一般。
阿柳撲通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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