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捏著那柄短刃,從來都不得算作殊色的面容卻漸漸浮上些雲霞顏色,竟似真的如同他擁住她的那一日一般的模樣,靜靜竹林之中。
溼了眼眶,見了她的堅持,竹終於開口,“算數。”他不會說多少驚心動魄的字句,但是說過的,她便都會牢牢記住,兩個人的頭髮盤在那錦繡的牀榻之上,卻是另一個人的屋中。
竹嘲弄地望著自己的模樣,如今他只是他的一個禁臠,忍住不想在沈妙容面前落下淚來,卻不想辛酸難耐熬不住。
她見了他的眼淚輕輕地嘆氣,“無事……我們都記得…….”竟是忽然擡起了手間,竹來不及反應,便看見她手中的短刃直直地向著喉嚨而去,“竹!此生我若不能嫁你爲妻……”
“妙容!”竹大驚之下下意識地撲過去攔她,身子一動結在一起的發不由拉扯起來,沈妙容手間被它拖住一時氣力一滯,“妙容不要!”
隔空有人燭臺擲過,擊在沈妙容手上帶著榻上那身白衣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暗色的衣袍曳地而過。
門邊久久不曾開口的人一步一步走向他們兩人,似笑非笑,聲音低沉,“好一對癡情兒女!竹公子,沈妙容,永結同心意?竟是私下結了發,沈小姐如此,是要在參軍府中爲了個男寵殉情?好!那我便去稟明你爹,讓這府裡上下都來看看!你沈家的小姐今日做了什麼蠢事!”
“將軍!將軍放過妙容吧!”竹突然聽了這話立時又嚇得不輕,無論如何,他如今唯盼妙容無事,“竹已經聽從將軍一切,放妙容回去,我與她自不會再有來往!”
放她回去?這本就是她的家,她如今做了這樣的事情,縱使沈法深不罰她,這府裡上下都是定不住流言了。
方纔情急之下袖風捲起厚實地硯臺直直劈過,撞在沈妙容手上一片深紅印子漸漸顯了出來。
她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竟是一片空白地再想不起其他。恨只恨,爲什麼不能利落些!
陳茜走到竹身前,居高臨下般地俯瞰他的模樣,“你恨不恨我?”
“不敢。”他垂下首去,遲疑地一會兒,白衣上見了淚痕。
爲什麼,爲什麼你沒有他的目光,爲什麼你不會驕傲的捍衛認定的信仰?一樣的眉眼,陳茜突然發起狠來摔門而出直接請來了沈法深。
他見不得他悽哀柔順的模樣,“竹,你恨不恨我?”
他還是跪在地上搖首。
陳茜有時候真的想不分明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一定要得到他,只當做自己貪圖那一雙漂亮的眉目麼,還是因爲曾經路過了不一樣的風景,所以不斷地妄圖去臨摹,他想去找,還有沒有人會有記憶裡的目光,驕傲,美得驚心動魄。
被那地上纏繞在一起的頭髮刺痛了眼睛。
這事情吵鬧了一日,沈家大小姐險些爲了個將軍看上的男寵殉情的事情立時教吳興街頭巷尾傳爲了談資,沈法深命人好生看管將自己的女兒鎖在後院。
陳茜坐在椅上品茶,遙遙地望著跪在地上的竹。“我說最後一次,你起來。”
竹終日開口只有一語,“請將軍爲妙容求情。”
陳茜的怒火壓抑忍了他一日,到了日暮,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扯了他的衣裳,就著那跪著的姿勢一把把他推在地上,卻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地上的人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