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將軍同侯安都於石頭城外鎮守追擊王氏右翼若是中軍已破即刻便可圍近於江畔相匯。
陳茜還想說些什麼卻已無時間思量揮開四下亂軍驚馬嘶鳴一劍刺入那大帳頂上身後受了傷的老者急趕而來竟是一刻不停王僧辯!你我終究有此一日決戰之時!
平崗卷狂風火漫千騎。
身後猶帶血漬陳霸先自當是一笑置之只看那同樣策馬衝出狂怒殺紅了眼的人你殺我顏兒在先今日我非要替親子報仇不可!
狼煙皆是錯血色映家國半壁
九霄風雲突變巨大的風聲撲滅了戰場綿延百里有餘一直沿江鋪開兩方廝殺早年曾聯手抗敵將侯景誅滅敢出京口的兩人最終生死相拼。
一場碧血汗青千古不滅的英名最終隨著那馬血飛濺王僧辯滾落在地你
四下陳氏人馬一涌而至深夜千帳燈火飄忽不定的空氣中滿是腥氣。
陳霸先終究也是氣猶不定額上汗意涔涔而下想贏?便須得無心無情你心疼你那顏兒早晚便是要先坐不住哼他收劍再不看一眼那地上慘敗之人只勒馬轉身二十年終於下完了這盤棋王僧辯你我也算舊年深交看著這情面上我留你一個全屍!
話音未落絕塵而去。品|書|網
陳茜勒緊繮繩一劍斷了那王氏最後一面軍旗只微微於火把之下瞇了眼看著這王氏大勢已去興趣索然李副將先行命人護叔父往城門上處理箭傷。
說著他馬蹄輕揚繞了那地上重傷的人三兩圈有些可惜語氣司馬今日可是有些狼狽了。
王司馬鮮血在地半晌被人架起綁縛卻兀自瞪著那馬上尚且算是後輩的長城縣侯極是嘲弄陳茜毫無怒意反倒帶了笑一時映著四下修羅場面平添三分莫測的壓迫力我倒想問問司馬當日司馬府上的人他越說越緩一字一句是誰敢口出不遜辱罵韓將軍!這城中謠言又是誰四下散步!
四下王氏殘黨憤然咒罵開來陳茜目光不動辱了他的人我定抽骨剝皮讓他身首異處!可惜了叔父非要留你一個全屍倒也好來人!帶上王僧智!
立時王氏衆人怒斥於野哀鴻之音響徹天際陳茜好整以暇坐於馬上眼見天際光亮熹微已近黎明時分更是喜怒過眼不過一瞬宣城王氏衆人我一個不留卻也留了王僧智一命而已這算是給司馬你一個人情。品|書網|
好一個人情遙遙白骨堆積宣城郊野猶入地獄場。
武岐伯匆匆將王氏衆人聚集扣押眼看著陳茜殺氣愈發明顯他打馬過來壓低了聲音縣侯相國之命恐怕是現行關押日後處決此刻還是先清理戰場回城再論其他吧
陳茜擡眼不出一語只一眼便讓武岐伯看出了洶涌怒火瞬間而起這縣侯的子幾乎讓人無法琢磨。
他立時收了聲音自知縣侯當真是大怒之際萬不能有人攔。
天明時分。
遙遙江水萬軍過境血染秦淮陳茜深深吸氣卻突然覺得滿心的憤怒無從他忍了數月幾乎日日都記得那一天黃昏將至一身緋蓮色的人眼睛裡的刺。
被這一場是是非非流言蜚語逼得被迫樹立起所有自我保護的人。
若不是逼急了那野生的小豹子不會那麼固執地守住所剩無幾的驕傲死也不肯低頭他明白兩個人那一晚都太過動氣了。
韓將軍呢?他閉目輕聲詢問武岐伯四下望望將軍
王司馬近臣副將連同王僧智被綁縛於江邊相國即刻趕回城中穩定皇宮局勢而那滿身玄色鎧甲的人靜靜背對血流成河不出一言生死忽然都握在了他手裡陳茜卻兀自面色平常。
一直等等到天明瞭萬人列陣肅清戰場白骨成丘天下易主的時日他只問了一句韓將軍呢?
秋蓮落盡。
那人今日不曾穿紅驚蓮長長嘶鳴陳茜沒有回身。
他擡起手指上猶帶血漬卻是指向了那地上被扣押的王氏將領千人輕輕緩了口氣子高你惱他們辱你今日我拿他們的命來還好不好?
李副將也是剛剛趕來卻不知縣侯忽然來至江邊是想要做什麼剛一聽了這話大驚上前縣侯!不能魯莽行事相國此刻回宮恐怕便可自立王司馬此罪算作謀反日後自有發落但不可此時擅自屠戮否則百姓恐慌他壓低了聲音顧著前後人使勁地勸說陳茜一直微微閉著眼睛半晌擡手打斷他我在同將軍說話。
那李副將滿腔話如今天下人都只看著陳氏他只想勸縣侯萬別顧著自己的氣沒想到陳茜突然這般堵了回來一時氣得搖首退下。
數十步的距離而已。
韓子高淡青的長衣銀甲生寒卻並不曾看他只看向兩側諸位全軍隨我入城!驚蓮依舊暴躁烈馬不掩上陣興奮急急地就欲抽身而去。
陳茜驟然睜開眼睛回身一劍脫手只往韓子高所騎馬腿砍去誰敢擅自先行!口氣瞬間驚起江風鋪面。
驚蓮大怒而起衝撞開左右衆人揚蹄避開韓子高一時竟也拉不住看著驚蓮被人惹惱直向著江邊這喜怒難測的人低吼而來。
噼啪刀劍擊地陳茜卻是愣住了。
他都忘了韓子高若是不穿緋蓮紅會是什麼樣子一直到十數人衝上來死命地攔住了那馬他纔想起了一句你怎麼
話說了一半卻突然黯然下了瞳色。
是他那日大怒之下封了府。
陳茜卻也更加清楚韓子高的脾氣這一次該是當真挽回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