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很安靜安靜得就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在會稽的樹林裡兩個小孩子玩玩鬧鬧惹哭了她他便嘲笑她是膽小鬼。
最後還是要抱著她哄一鬨纔好回家去。
我們纔是一直支撐著活下來的是不是?他帶著她逃出來的他生命最初想要保護的人是他們。
鬱書只覺得肩上一點一點的涼意她想擡起頭來看一看韓子高卻擁著她不動她轉不過臉來卻覺得他好似是哭了的。
可我其實真的捨不得我不習慣除了緋蓮紅以外的顏色他們都說如果我當日不同他走纔是正確的可如果我沒有拿著他的劍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氣能夠拼到今天?我如果忘了這一切那麼還可不可能有如今的韓子高韓將軍我
他閉著眼睛聲音很輕漸漸有些不連貫卻一直都很輕的在她耳邊說著我捨不得的鬱書。我捨不得那把劍捨不得緋蓮紅但是這種感覺讓我自己看不起自己。
他最終還是哭了的。
鬱書慢慢地抱著他不再說什麼一直到天色漸漸有些黯淡下來她只是很認真的開口我很喜歡你很喜歡不是喜歡兄長那樣的喜歡。品|書|網
她也突然覺得好像這一生如果不說出來的話他隨時都可能會再度離開。
難得這樣放下所有保護所有自尊回到最初的蠻哥哥他也會怕的也會軟弱的也會哭的他讓她找回了那一年會稽山下的孩子。
固執的想不開的卻又很美麗很堅強的男孩子。
遠遠地添了綠意的海棠樹下卻有人來剛從城外趕回只聽著韓子高歸家了明日仍需出城迎敵。
他急急地回來想看看他手臂可是大好了這些日子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鬧得沸沸揚揚卻都是越說越難聽的話。
侯安都進來卻聽著鬱書執拗地大聲說出來。
韓子高也只是笑你真是傻孩子我有什麼好呢?
腳步一停那人借了半邊西下餘輝望著他們二人彼此支撐的模樣。
他今天換了衣裳帶得人都緩了三分的英氣兩個人明明無關曖昧卻有了絕望而又完全融不進去的氛圍。品$書$網
畢竟他們纔是一同長大的人幾乎一起經歷了所有離散吃了所有的苦終於走到今天他總說她是妹妹他只想無論如何要保她不再害怕不再擔心。
可是無論如何鬱書幾乎視他如所有沒有韓子高她便沒有一切父母之命再說讓她嫁給誰其實都是一樣。
侯安都突然就望著他們有些明白是不是隻是剛好因爲她沒有了他所以其實答應嫁給自己。
那麼如今韓子高回來了呢?
侯安都在樹下愣了一刻還是換了身走回了廳上坐著。
一直到韓府上點起了燈韓子高平緩了所有面色只批了件緋紅的朝服過來侯安都著實不善僞裝一時那臉上也不似往日。
大哥剛從前線趕回我方纔卻同爹吵了幾句來得晚了。他拉著那衣裳笑你看我實在受不了那麼淺的顏色披著紅衣才踏實。
侯安都心裡堵了千百句話一時不知道說起什麼來半天只悶悶地問了句大哥急著來問問你的手臂不是說去請高僧診看?左臂眼下如何?
無事了總能動了。韓子高擡起來給他看片刻也望了望侯安都面色有異只當他也是聽了傳言心裡氣自己一時笑起來大哥你信不信子高?那事情你也知道子高便問一句大哥覺得我是不是真的同相國千金做過什麼醜事?
侯安都拍著他的手臂只嘆氣大哥當然不信。
韓子高反而僵住了笑大哥尚且不信他卻無事。我以後便歸府了大哥若有事便可來府上尋我明日我同華皎領兵至城外同大哥
他故意扭了話說起明天的征戰之事戰鼓猶在耳畔侯安都也自知形勢危急他取出地圖展開直指石頭城外王司馬四方調兵直往京口而來相國便是需得守住建康一旦司馬入城恐怕便要攻入臺城逼宮奪位陳氏萬不能讓他越過石頭城。
油盡燈枯。
一直談至入夜時分侯安都想起些什麼好在宣城及附近諸君王司馬勢力被縣侯南下牽制不然此仗我軍後方也有憂慮。
韓子高望著宣城不語聽了三兩句話說著縣侯英明往日所見行兵手段狠歷絕不會放過王僧智等人我們如今只要想法守住京口一旦王司馬援兵後繼無力我方便可一舉徹底肅清王氏餘孽
你爲什麼會突然歸府?侯安都終究忍了半晌還是沒有忍住越聽韓子高有些刻意地恭敬客套提起陳茜來他越覺得不對。
被趕出來的。對面披了緋紅朝服的人緩了口氣還是從脣齒下擠出了這句話不是都知道了麼我同見琛小姐弄得不清不楚。
這口氣雲淡風輕滿是嘲弄韓子高說完了只低頭望那軍情皇上已經不是問題該是被相國控制住了
韓子高!侯安都突然便起身一把扯了他起來揚手就欲先給他一掌出氣再說其他誰想手剛揪起他衣領才覺出他頸邊燙得迫人一時侯安都鬆了氣力心下卻氣他這副自我放棄的模樣你
他也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