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皎有些尷尬望望四下夫人將軍也許是
我知道他去何處了若想回來他自己會回來若不想回便誰都再尋不到他的。鬱書慢慢地擡手將那新娘華麗的額飾取下來竟然還能扯出些笑意來向著華皎道了謝便又轉回了新房之中掩上門整個人對著銅鏡蒼白了一張臉。
她總以爲他還是當年的蠻哥等到燈花枯敗鏡子裡的自己卻在女子年過二八芳華嫁爲人婦大婚之喜乃爲人生最最重要的事情可是這一襲單薄的影子如同畫了皮的冤鬼她空守了一夜才發現盼了這麼多年的成親之日只剩自己孤影獨坐還有那個人他去找的那個人
鬱書捂住嘴她總覺得她又聽見當年刀口下娘胸骨碎裂的聲音但是她無能爲力甚至那個人現在想要毀了她的蠻哥統統都是那個當街連正眼都不望自己的男人。
陳茜這個名字狠如厲鬼。她手指的掐住自己不動明明覺得自己就要哭出來卻根本沒有眼淚。
銅鏡裡的人花了滿面紅妝異樣的情緒幾乎把鬱書逼到了極致。品|書|網
而此刻臨川王府之中同樣沉默無言。
陳茜盯著手中茶水只聽見門外離兮匆匆而來低聲回稟王爺今日可是要往南遷?府前一切都已就緒但副將皆不知王爺欲何時動身只得統統待著。
府前該是又做起了準備驚蓮尋不見主人總是暴躁難安此刻馬聲長鳴早已聽得清楚韓子高猛地擡首望望天光茶香四溢點點泛了青陳茜望著韓子高蹙起的眉心一直沒有說話突然便先笑起全不理會門外的問話跟我去南皖。
他終究是回過心神來盯著陳茜不動我不能走。
那人也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起身披甲手下的氣力卻已經滾了那茶杯韓子高看著那杯子墜地而碎去也漸漸有些悵惘我不能再負鬱書。
陳茜猛地回身立時戾氣瞬間過眼韓子高卻是搖首不你不理解這種感情我自幼起便只有她陪伴我們只是也許的確不能算作是喜歡也不是別人眼中的青梅竹馬但是我不能放著她不管的就如同你什麼時候都不可能真的同你叔父對立這是種責任你懂不懂你便如你叔父兒女一般縱是他當真說要害你也斷無你弒父的道理而我他自己也越說越亂陳茜終究沒有開口眼睛卻是盯著那地上淅瀝瀝地熱茶冷笑起來是她不論同你算作是什麼關係鬱書起碼都能給你一個正常的家室而我此一生都不能同你共飲合巹酒。品|書網|洞房花燭補了你韓將軍你若不在乎你自己發過什麼誓昨夜又跑出來做過什麼的話你便入宮同你夫人聽封去吧。
陳茜口氣一切如常他明明很清楚他說得是事實事已至此就算他陳茜瘋了一樣什麼都不要了可韓子高也絕非池中之物他那麼高的心氣從來都不是一個攀附著誰的附屬物就算當年他自己說要交換他也那麼驕傲得分毫不讓。
韓子高知道他憋了氣已經忍讓到了極限面色愈發冷峻沉澱下去明明他知道陳茜這樣的人都能說出放棄的話來該是已經被自己逼到了全沒有辦法的地步。
緋蓮色的人同樣換好了衣裳站在屏風前努力地逼著自己開口想將這些複雜的感情說清楚陳茜卻從他身側披好甲冑冷淡而出時辰不早了將軍這便入宮去吧。
推開寢閣之門的時候陳茜卻遲疑了一刻終究開口補了半句我麾下人馬即將南遷將軍留守建康提防陳頊。
桌案上的長長衣帶垂下了半邊韓子高握在手裡滿心酸澀堵得人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如鯁在喉卻又知道他還是擔心自己陳茜其實明白很多事情更知道他弟弟一直兀自看不上韓子高陳頊原就被兄長冷落疏遠一直耿耿於懷而韓子高這樣的脾氣也是針鋒相對嶺南一役軟陳頊的事情恐怕是要讓那人記上一輩子了一旦陳茜離開陳頊想要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陳茜!
他終究還是轉了身看著韓子高握緊了那緋蓮色的衣帶只站在寢閣裡看他那一瞬眼底的迷茫又像是當年手足無措坐在榻上的孩子。墨色的人髮髻棱角都不自覺的緩和下來陳茜猶豫了半晌離兮遙遙地等他一句話便要命人出發。
披甲而出的人還是走了回去韓子高幾欲開口卻看著他走回來話到嘴邊只念了一句綠葛我在同泰寺中得知的但還差了些東西雲光大師生前留下的唯一線索便是綠葛對解醉鸞夢之毒有益。
那人依然那般喜怒難測忽然浮起些笑意停在韓子高身前好我知道了。仍舊只是望他眼睛驚世妍麗的人眼底的光芒幾乎逼得人呼吸困難他總是沒法忘記這雙眼睛曾經給過自己的震撼。
陳茜嘆了口氣多少年生殺過眼他還是擡起手來拿過了韓子高手上的衣帶微微俯去親自替他繫好一如往日手指結了扣墨色的人終究有些無奈我真想就這麼殺了你子高爲什麼你從來都不肯聽話?
屋子裡有些他身上淡淡的蓮花香氣散開便雜了茶煙朦朦朧朧的光影透了雕欄打在緋蓮紅的色澤之上滿眼又蕩起了波瀾。
晨起的空氣帶了涼意韓子高同樣緩緩舒出一口氣若是往日他立時便可能橫眉冷對豎起他的驕傲他的自尊可是今日他卻有些釋然了陳茜你不能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