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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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聽大駭,“這可萬萬使不得!斷骨經(jīng)脈未損,一時重接固定便可再生,若是時間拖得久了血脈不暢,經(jīng)脈一傷可就要落下阻礙,日後這手臂廢了也說不定啊!”
韓子高死盯著他不放,“廢了便廢了,縣侯,我若是個廢人了,你我的約定交換是否就要作罷?”
陳茜同樣望著他的眼睛,半晌有了笑意,“交換……到現(xiàn)在還是隻求榮華?”
他面上都是冷汗,順著流到了眼眉處,韓子高還能撐得分毫不讓著實讓大夫都有些焦急不忍。
很明顯,韓子高一瞬間有些疑惑他此話究竟何意,卻不敢再妄自去相信什麼,是他扭斷了自己的手臂。
還能想些什麼呢。
“若不是這樣……我還如何留至今日。”
陳茜終於笑出了聲,“你是第一個說我有心之人,如今卻也改了口……拿折斷臂要挾我?陳茜若是真的無心,廢了你何妨?你和你的侯大哥給我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如今府中上下不得安生!”
他的口氣突然笑中帶了頹然,別人覺不出,大夫依舊是垂了眼目,卻只有韓子高覺得全不一樣,他很少這麼說話,說得竟是有些無奈。“救鬱書……你若肯幫我救鬱書,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陳茜的目光愈發(fā)深重,“還是交換麼,韓子高,這一次你若是真的要換,可別後悔。”
到底是誰先開口說得交易?紛亂如麻,這一夜太過漫長,緋蓮色的人慢慢將手擡起一些,“一開始不就是這樣麼……你後悔了?還是現(xiàn)在才覺得這交易不夠回本?”
“一個鄰人之女,值得?”
“爲了死了多年的人找一個影子,值得?”
陳茜驟然又起了怒氣,卻生生地被自己壓下去,掃一眼大夫,怒吼而出,“正骨!”
“是,縣侯息怒。”
韓子高依舊下意識地握著自己佩劍。
“你那一夜,到底是醉沒醉……”
“醉沒醉都沒什麼分別,當日溪畔你能夠毫不猶豫帶我回來,不就是因爲?yīng)q見故人面,你若不是心裡仍舊不能釋懷當年之事,你又爲什麼一直帶著他的笛子。”
陳茜被他說得愈發(fā)地隱忍不得,礙於此時診治不便,終是沉默,直到包上了韓子高的手臂,他揮袖將人統(tǒng)統(tǒng)趕了出去,“除非御醫(yī)趕來,否則誰都不許進來!”
“是。”離兮匆忙掩上門。
韓子高漸漸緩過口氣,“縣侯這一次,讓我用什麼換?”
陳茜背對於他過去取了離兮端來的金盆,溼淋淋地擰了方帕子,“心。”
榻上人滿腔譏諷自嘲的話都哽在喉間,不斷地懷疑這一個字的含義,卻先看見他回身取了帕子過來,“往前些,額上都是汗。”說著陳茜替他拭去額角的冷汗,溫水感覺極好,竟是起了一刻的貪戀又開始不想繼續(xù)猜疑,其實是……很想去相信些什麼的吧。
只是韓子高每一次想去相信的時候,這維持的時間都太過短暫了。
陳茜扯了軟墊來讓他能夠側(cè)過一半身子靠著,“日後戰(zhàn)場上這般跌打斷骨的事情恐怕最是常見……”
韓子高想要自己接過那帕子來,陳茜不放,他只得開口,“原來縣侯一直都在試探麼,我若是今日沒出息這點傷都挨不過去,那是不是也就再沒了交換的必要?”
一滴溫溫熱熱的水珠順著韓子高清麗白皙的眉骨而下,忽地點在了那傷了的手臂上。
陳茜手下停頓,正是俯身的姿勢,“還是沒擰透。”
就和這話一樣,還是沒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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