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殺字驚得那亂軍驟然緩了手下,突然就看著陳氏衆人咬緊牙關再不思量,血性男兒被這不留活口命令激發出了全部力量,刀刀見血,斬首分屍。
蔡路養剛剛趁亂趕至內史府前,只聽著那長城縣侯幾字立時心驚,“陳茜?”
“他們下了屠戮軍令!不留活口!”一聲驚呼,蔡路養眼見陳氏衆人也再無顧忌,狠命拼殺,劍劍再無留空,竟都是狠絕之下一刀斃命的法子,一時他心下也想起往年陳氏行兵屠村之勢,“停!不要徒勞拼殺,跟我先搶入內史府!”
唯一的法子便是先劫持南康內史,否則他這等草莽亂軍怎麼可能同陳氏援軍萬人相搏?
韓子高舞動軍旗催趕驚蓮衝開幾人合圍,微微擡眼,卻見那蔡路養也是初次領教這長城縣侯屠戮之勢,一時心下生死莫測,慌亂地趕往內史府前,“華皎?跟我去截住他!內史爲保將軍已將南康犧牲至此,此刻絕不能出事!”
“是!”
那早已周身被噴濺上鮮紅血色的少年一身紅衣,萬人混戰之中昭彰明豔,高頭烈馬之上回身大聲下令,“陳氏聽命!殺光亂軍!一個不留!”
他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甚至他當年太過清楚這種不留活口屠戮的慘狀,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他絕不會妄言生殺,可是眼下亂軍犯上,陳氏軍威聲勢都在他一人肩上,他韓子高也絕對不是個徒勞軟弱不顧大局之人。東$方$小說網?
華皎看著韓子高抿緊了脣間,他明白這人明顯也是狠命地逼著自己撐住,這萬人的屠戮今日是他口中說出,不是誰都有這個膽子下令,也不是誰都有能力撐住這身後萬人的信仰,“截住蔡路養!”韓子高自知沒有時間思量,搶身衝出。
蔡路養只覺那人座騎竟如有神助一般,飛躍橫阻而來,速度之快讓他竟不敢相信,韓子高看清那土匪莽夫眼中驚訝,竟然面上浮出一線笑意,好像早就是料到了他想不到驚蓮速度如此之快一樣,甚至還有三兩分年少得意的神色,立時教那蔡路養屏息一愣,他自忖拼搶一生,雖然一直都是做著上不得檯面的散兵四下搶掠的生意,但這幾十年來,大山深處,長江之遠,什麼極致他沒經過。東$方$小說網?
他卻未見過此般詭異景象。
修羅殺孽,南康一城之外數處戰火,映得已近清晨的嶺南水土哀鴻遍野,都是陪襯。
年輕得他甚至不敢相信的少年人,長髮束起卻不掩清麗傲然之氣,那面上之光竟然令一城白骨殘屍開出蓮花之色,一句屠戮之令竟當真讓全軍凜然一震,扼住所有人的咽喉雲動九天。
劍碎蓮華。
那年輕人好像是有些犒賞意味地撫過烈馬金鞍,韓子高笑得很是低緩,“想劫內史要挾我軍?”
一句普通不過的問話,突然讓他說得帶了不自然外露的尖銳氣勢。
蔡路養從沒想過他一生會敗在一個如此年輕……甚至如此之美的少年身上。他愣愣地看著韓子高一步一步迫近,下意識地退口而出,“你是誰?我從未聽說……”
他也從未見過戰場之上有人能穿出如此凜冽的紅色,豔得比火光血影更動人心,甚至像是一把火席捲而來,灼過人的感官意識。
停頓的一刻。
身後華皎追趕而來,他戰馬終究不似驚蓮迅捷,擡眼卻發覺這蔡路養畢竟只是土莽出身,有勇無謀,徒勞領了這麼多部下一同送死。
眼看著他盯緊了韓侍衛不放,這一時心下竟然也有些想笑,剛想要開口提醒韓子高速戰速決,卻看著那少年右手握緊長劍,開口字字說得清晰不過,“蔡路養,你助紂爲虐,同曲江侯屯兵某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劍光頓起,韓子高於驚蓮馬上揚臂一劍直挑向蔡路養面堂之上,那人後仰躲過也被驚起了殺意,“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爲能阻止侯爺北上?”說完急急抽刀劈砍而下,驚蓮躍起,華皎順勢策馬阻截於他身前,“放肆!”
蔡路養眼見韓子高的確有傷在身,那左臂竟也無法控制繮繩,立時起了些笑意,“哼……帶傷上陣……”說完避開華皎劍勢,一刀翻轉而過竟不向韓子高而去,反而掉轉了刀光俯身懸於自己戰馬之上,想要先斷那紅衣之人座騎,刀影橫掠向驚蓮。
一旦他翻身墜落下馬,身後萬人混戰肉搏,韓子高有傷在身甚至不需他動手,即刻也要被亂軍驚馬踩踏而死。
那少年瞬間明白,“驚蓮!”但見那紅鬢之馬大怒而起,後錯兩步馬身幾乎直立,前蹄高高揚起向著那蔡路養上首踢踏而去,驚蓮乃爲八駿之後,反應之快甚至連那刀鋒都趕不及抽回,一時重重踢在蔡路養手臂之上,“快!來人!給我先行衝入內史府!”
蔡路養眼見這少年有驚世良駒相助,大喊開口,內史府前本就已經被衝擊得七零八落的守軍眼見不好,只得整齊列隊而出守衛府門,韓子高急急低呼,“華皎!必殺蔡路養斷盡亂軍前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