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該是暖酒養身的日子,可惜太守府上從沒這樣的習慣,想著想著先看見一襲分外昭彰惹人眼目的緋蓮紅衣縱馬歸來,而後才按制跟著太守的出行車馬,這即將年長一歲的少年左臂上的傷剛好,反反覆覆地耽誤了太久,就連陳茜也懶得再同他說著注意小心的話了,就像是被獵夾傷了腿的豹子,強壓著這些日子對於傷口的不耐,拆開了束縛之後立時就覺得韓子高眉眼都明亮起來。
比如他終於能同他一起出去的時候抓著驚蓮的紅鬢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在日光下勾起嘴角來心情很好。臂傷終於好了,驚蓮。拍拍它就毫不猶豫地先衝出去。
這孩子喜歡的一切如同他本身一樣帶了危險性。
韓子高下馬的時候看見離兮過來迎,陳茜好似沒有再多同她說過什麼,他卻也並不曾出現她想象過的忌諱和嫌惡,就好像陳茜不願再去多想這件事情一樣。
該要做的還是去做,只是少了交談。
離兮看著韓子高從自己手裡拿過了那披風同樣等著,後續的車馬恭迎太守歸府,心裡也明白的,其實陳茜不想留著誰,他只是想留著韓子高而已。
從來沒人改變過陳茜說出去的話,也沒有人敢,只有這個一身烈紅色衣裳的人做得到。
“天氣冷了,離兮拿來添上的衣物候著太守回來。”
韓子高點點頭,看著馬車上的人身著官袍下來看也不看一眼周圍的下人徑自往府裡走,到了府門口的時候掃了一眼韓子高手上的東西,韓子高過來伸手要給他披上,本就是身份有別,這也正是應當的本分。
結果還來不及展開陳茜伸手一把奪了過去拿在了自己手上,“進去吧。”走到了門內看著離兮去引開車馬纔去試著韓子高的指尖的溫度,“你一路都在馬上,到底是誰更冷……”
說完了把那厚毛的披風給他圍上,也懶得繫結讓韓子高自己擁著,陳茜拉著人往裡走,“進去護著緩緩,手都僵了。”
太守今日很奇怪,是坐著馬車回來的,天氣的溫度對陳茜根本沒什麼影響。反倒是這韓子高面上冬日裡更顯皙白,碎髮之後點點散了的硃砂印更顯出了衣裳的單薄,“我忘了出行時候該讓人帶著的。”陳茜不是忘了,而是以前從來用不著想這麼多而已。
韓子高笑起來,“這是自我出生後過了十年的地方,冷不冷我自然懂得。”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覺得他微微蹙眉的樣子明顯不對,“你……”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緋蓮色的人一步跟上他順著陳茜的手指向上,兩個人回到屋內,暖暖地坐在椅上,韓子高手下使力,“你現在沒有感覺麼……”
陳茜無所謂地看著他的試探,麻木了的知覺,從末梢處的血脈慢慢向心脈油走,所以今日從外縣回來,韓子高人前回稟山路難測,陳茜怕是不能隨心所欲地再騎馬趕路,一旦突然不定時的發作起來……
誰也不願意教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