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高心下更急,匆匆言明形勢,“內史可以放心,十萬大軍最遲明日傍晚也將從陸路圍進嶺南,我們只需再守這一日……我部現下先趕去救出將軍,再命人增援各城門守軍,只要大軍一到,就算蕭勃費盡心機,他也無法突破十萬大軍圍攻之勢。”
譚世遠見他說完就欲上馬領人而去,一時心裡終於緩了口氣,連日的疲累他也知道這局棋太不好下,彼此都在賭,他這幾日死守南康也想盡了前後,恐怕就算陳茜急趕而來,王氏那邊也不會輕易放任,這一路兇險難定誰都清楚,譚世遠什麼都想到了,卻從來沒想到他賭來救了南康救了嶺南的人竟然不是陳茜。
“韓子高?”
那人已經勒馬下令趕往城北軍營,再度回身,“是。”
“你同縣侯……”
“我是縣侯近身侍衛(wèi)。內史可是還有憂慮?”
譚世遠更加奇怪,他若只是一個侍衛(wèi)怎麼可能突破風險來到南康,“你方纔也說自己無官無職,那又爲何犯險至此?又要如何保住嶺南?”
韓子高聽了這話笑著催馬而出,驕傲的眼色一閃而過,“無官無職又如何?子高如今有三萬人,明日便有十萬大軍,就這一點……內史便可放心。東方|小說網|?”
身後多年陳氏老將更是有些同譚世遠相識,這一刻也統(tǒng)統(tǒng)笑著追隨韓子高身後而去不再多言,譚世遠鬆了緊張的顏色,同樣浮出笑意,“陳將軍若能有縣侯一半眼光,早不至害人害己。”搖了搖頭嘆息擺手,“命守軍嚴守城門!就算城中形勢穩(wěn)定也決計不可疏忽!”
“是!”
十字街口蹄印遍佈,一地殘肢斷臂掩不住的罪孽,傾倒的瓦礫和戰(zhàn)火染過的痕跡讓人目不忍視,韓子高急趕往城北,就看著侯安都已經領人剿滅蔡路養(yǎng)殘兵,一些不明就裡的兵卒突然見了蔡路養(yǎng)首級之後嚇得肝膽俱裂,慌不擇路,不多時候便已經肅清一方。
大寒未至,笛韻刀光。
韓子高眼見城北陳旗早已殘破不堪,那軍營之外的兵士更是鐵甲碎裂,人人都疲累難言,一看著當真是自己人趕來,統(tǒng)統(tǒng)轟然癱倒在地上,俱是氣力用盡苦撐無法,一看著侯安都領人前來激動難言。東方|小說網|?
韓子高大聲呼喊,“陳將軍?”
中央大帳有人敢來,滿室飛灰原本看不清楚,只見來人隊首是身紅衣,吳明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環(huán)顧左右不見縣侯蹤影,只能愣在當場。
“是吳明徹,陳將軍身邊副將。”有人低聲回稟韓子高,那少年立即迎上,“請將軍放心,我部已經斬殺蔡路養(yǎng)取其首級,亂軍潰散。”
吳明徹瞠目結舌愣了半晌,回身望望大帳又望望韓子高,“你是……你是韓子高?”他們都聽過縣侯府上這紅衣絕色的人惹出多次亂子來,射落軍旗,後又直接的導致了縣侯不明不白跑去會稽,又莫名地回來,最後甚至這紅衣人還被相國府上的小姐看上了,只是……
無論哪一件事……韓子高似乎也沒有今時今日站在這裡的立場,於是吳明徹思量了一瞬立即繃緊了面色,明明上一刻面對亂軍圍攻還是焦急慌亂,不知能撐得幾時,這一刻見了有人來助,又是個莫名其妙的人,立即又恢復了口氣,“韓子高,縣侯在何處?”
韓子高也看清了這人的嘴臉,懶得同他廢言,“將軍可是受了傷?先同我部至內史府上療傷再論其他。”說完了就回身命幾人進帳,吳明徹一聽立即哈哈大笑,“你算什麼東西?將軍受了傷也不用你的人來接,我要見縣侯。”
韓子高微微收緊了眼色,帶了冷汗的面上卻也三分嚴肅,他策馬再上幾步,“我的人?副將什麼意思……可是不認識這些人了?”
吳明徹這才細細打量韓子高身後,這一望大驚,竟全都是縣侯身邊人,“你!你們……韓子高!縣侯在哪裡?”
那紅衣的少年輕輕鬆了繮繩覆手於那不能動的左臂上,非常平常的口吻,“此刻我之命,便是縣侯之命,副將可是不聽縣侯之命?”
“放肆!長城縣侯乃是將軍兄長……你……”吳明徹漸漸也明白瞭如此形勢,左右雖然打出了長城縣侯的軍旗,但是這一時根本不見陳茜人影,突然心裡有些害怕,“韓子高!你怎麼會在這裡?”
侯安都也忍無可忍,“副將明明看著韓侍衛(wèi)領軍至此還無故拖延,快回稟將軍上馬至內史府!”
衆(zhòng)人僵持,陳營之外殘兵皆出,也看著吳明徹死死盯著那紅衣人不放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身後一聲帶了嘲弄的笑言,吳明徹轉身退至那人身後。
“他領軍?”
韓子高微微昂首看向那軍帳中帶傷而出的男人,氣色明顯有礙,恐怕也是失血導致脣色略顯蒼白,棱角比起陳茜收斂得多,但是輕狂的模樣可是明顯外露不懂得隱藏。
那三分問話,七分嘲諷的話剛剛甩出來,就引來身上無法及時處理的箭傷鈍痛,陳頊一掌按在胸口之上,斜眼打量韓子高,“縣侯呢?”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韓子高想也不想接了一句,“你是陳頊?現在安全了,跟我走。”說完了竟然就再不猶豫,韓子高轉身命侯安都清點陳頊手下敗兵人數,陳頊憋了一腔挖苦的話被他一堵無處發(fā)揮,只得氣急敗壞的大吼出聲,“住手!你有什麼權利接管我手下之人?”
韓子高轉過半邊側臉,“將軍不用擔心,先至內史府上安心養(yǎng)傷,眼下十萬大軍未至,我部同會稽軍還需再撐上一日,清點人數乃是爲清曉我方現有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