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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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前空地一方小小淺池,退了下人去,只剩一名馬伕引馬而來,水光鞍側(cè),馬影溜橫。顯然是匹性子極烈的馬,目光如炬嘶揚(yáng)不止,陳茜換身蒼青色的長衫,身後緋蓮一動,暗赤色的光影。
那馬伕自是極清曉這馬的脾氣,也恐傷了自己離得遠(yuǎn)些,“縣侯,此馬無人能馴,萬別傷了人……”
陳茜不去理會,轉(zhuǎn)身望那緋蓮一色,韓子高上前一步同他並肩,“當(dāng)真好馬。”看也看出了此馬氣度不凡,駿骨飲長涇,奔流灑絡(luò)纓,額上睛白分明高鬢亮澤。
蒼青人影上前去,“西周穆王所有八駿,王馭八龍之駿?!笔謸狁R背,立時(shí)便引得這寶馬揚(yáng)蹄不耐。
八駿。拾遺所載,一名絕地,足不踐土,二名翻羽,行越飛禽。三名奔霄,夜行萬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輝,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騰霧,乘雲(yún)而奔;八名挾翼,身有肉翅。遞而駕焉,按轡徐行,以匝天地之域。
“此馬相傳爲(wèi)騰霧之後,日行千里不竭騰雲(yún)乘霧之意,我?guī)追嘈膶ふ遥K得此馬。”陳茜眼有憾意,“卻是脾性極烈,馴服不得。”眼光瞥向韓子高那方,“如何?想從軍而行,便先從此開始吧。”
那馬伕良善老實(shí),聽了這話裡的意思立時(shí)起了擔(dān)心,眼光瞥向那方赤紅,真是秀妍無雙眉心硃砂一點(diǎn),難怪給了這衣裳穿去,果真相襯極致。
可瞧著這眉眼……把這馬鬆了予他還不是送死?忍不得開了口,“縣侯,此馬傷人……”
“無需你多言!”
“是?!?
韓子高微微笑起,揚(yáng)目望那馬蹄翻滾不耐地低鳴,眼底驕傲頓現(xiàn),“縣侯,若是我騎得,它可就歸我?”
少年心氣,果然,陳茜也是一笑,凌厲漸緩溫柔之色。拍拍那馬背立時(shí)惹得馬伕繮繩不住使力控住纔不教它傷人,“好!若是你當(dāng)真馴得自然歸你。”
紅衣一動,身影已至眼前,直望陳茜眼色幽邃卻是期許,兩人恰於馬側(cè),陳茜突地探身過來,氣息涌在他耳畔,輕緩溫柔,“若是怕了,記得喚我……”說完一步點(diǎn)地退至數(shù)丈之外,展袖蒼青雲(yún)散,很是愜意地扶著左右漆柱。
紅衣一動翻身上馬,一刻而起的心思罷了,甚至就連那臂上氣力都顯單薄,陳茜眼見那烈馬前蹄騰空,昂頭嘶鳴就要將那馬上之人甩下之時(shí),緩緩開了口吩咐,“把繮繩給他。”
馬伕一直使力勒緊不鬆,看這少年樣子縱是一般的戰(zhàn)馬許是都未曾試過,生得如此秀氣哪有什麼力氣,這一鬆還不就要了他的命去?略有遲疑,陳茜厲聲開口,“給他!”
驚得手下一鬆,烈馬立時(shí)脫了束縛高昂揚(yáng)起前身,韓子高死死伏在馬背之上低身一把扯過繮繩來,手下力道驚人絲毫不讓,讓那馬伕都是一凜。
紅衣斜散在馬背之上,鋪開緋蓮一朵劇烈震盪,烈馬長聲不止繞著空院不斷往復(fù),那馬背上的人幾乎連起得上半身的機(jī)會都沒有,馬伕一旁驚戰(zhàn)不已慌忙看向縣侯,卻見那人手指敲在漆柱之上眼光卻並未曾望向這方。
在看什麼?
順著他的目光只見前方一方淺淺池塘,秋蓮零星綴於池中,池底淤泥,襯得水色格外幽暗,馬伕立時(shí)緊張起來,眼見得這烈馬性子極暴躁,不住地低吼咆哮意欲甩去背上之人,韓子高微微起得身來卻根本顧不及其他只得死死地緊握那馬繮不放,身上痠痛未褪,這一下更是難耐極致。
世界顛簸一瞬,偏偏餘光之中那人動也不動只望秋蓮。
衣袂之上一小段青竹顏色,該是很重要的人?還有那隻笛子……這樣喜怒難測的人除了刀劍征戰(zhàn),還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麼故事,值得他如今依舊耿耿於懷?
韓子高一失神的短暫立時(shí)便緩了手勁,那馬得了喘息功夫放蹄奔起,竟是直衝那淺水蓮池而去。
“縣侯!”若是入了水中這馬恐怕更是怒極,馬伕大聲呼喊起來,陳茜揚(yáng)手而止,一道迫人目光橫掃過來便只能生生吞回了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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