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琛小姐太過冒險了,如今出了建康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他來不及想別的先想到了現下山水環繞,爲著趕路離開了官道,她這麼跟著如果入了夜實在太過於危險。韓子高也乾脆地看著回首喚人過來,“抽人護送見琛小姐回城去!”
陳見琛一把甩了那簾子坐回車裡,聲音卻是冷下來一些,“韓子高,你騙我。”
他只覺得這實屬無奈之時的哄勸,並沒有刻意欺騙她的意思,“見琛小姐言過,子高不過盡職而已。”
“你說三日!三日之後你卻同他走了!我……我……”後半句憋了半晌仍舊是扔了出去,“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不知好歹的人!我這麼追著這麼委屈地去找你,你還……”
她的概念裡便是覺得從來都不曾有人敢拒絕她陳見琛的要求,就算是以往有什麼事情爹爹不準,她只需得自己躲起來哭上一通鬧上些聲響出來,立時爹爹也要軟了口風的,偏偏莫名奇妙地被這麼個韓子高耍著玩了一通。
韓子高無法卻又不想被前邊的人聽見,回過身去已經來不及,眼看著一隊人驟然停了下來,分明是覺出了不對。
“回去吧!趁著還沒有旁人過來查看。”他命那馬伕速速上馬,卻看著陳見琛重又探身出來,車下俱是溼滑,曉衣害怕出了差池急忙攔著,“小姐,現下下去不得。”
“你放手!”
陳見琛一把推開了她,一步跳了下去,全然不顧那上等的貢品料子和那軟金紗的袖口都拖上了溼泥,直直地就對著他一點也不肯退讓。
“韓子高!你是第一個敢騙我的人!”
他笑起,“見琛小姐,若要追討什麼罪責也請先回了城去再行定奪,這地方太過危險。”
陳見琛再欲說什麼就看著韓子高身後閉了嘴。
藉著日光,微微瞇起眼來的男人格外冷峻的側臉,馬頭只是掉轉了一半,帶了三分嘲諷,“陳見琛,我真該稟明叔父關上你一年半載,否則這胡鬧的性子日後一定要丟了我陳氏的臉面!”
他那一夜之後並沒有過多地回稟陳見琛究竟在他府上鬧了什麼事情,陳茜根本不願同她計較這些毫釐,只是格外地厭煩糾纏。
“縣……不,太守。這是我同他的事情,原本同你無關。”她倒是也不覺得這男人哪裡可怕,說了一句話讓那左右爲難的車伕都不禁掃了一眼陳茜聽完的臉色。
果然是叔父慣出來的孩子,陳茜眼底波瀾不驚看不出怒氣,口氣冷淡非常,“你忘了一件事,他是我的人。”說完了也不顧那韓子高臉上好不好看,只伸了手去,“子高,你去隊前稍待。”
緋蓮紅色的人一手扣在劍上,看了眼陳見琛卻沒有動,壓低了聲音,“你越強硬她鬧得越大,還是我來說吧……”
那換了盔甲的人本就添了三分戾氣突然就大了聲音,“這是命令!韓子高?”
後面不曾說完的話生生截住了,韓子高很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陳茜,突然就一把拉了那驚蓮掉頭而去。
“你!韓子高!”身後連連的女子呼喊。
陳茜好整以暇抖抖袖口浮溼水霧,於馬上恰是攔在她面前,陳見琛眼見得紅鬢之馬急速而去,只覺得他若是這麼走了,如若再無相見機會……那……
“韓子高!你騙我也罷,我要定你了!”一個女孩家,就那麼站在滿滿地南遷之人的行軍隊中高聲喊了出去,前邊緋蓮色的人明顯看著四側人的眼光都閃了一閃,他迅速地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這陳家的人,是不是天性裡多多少少都有點瘋狂執拗的影子。
這樣帶些寒意的郊外,不顧一切的呼喊。
陳茜一愣,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經這麼瘋了一樣在吳興城外綁了一個人。只不過自己是個男人,有能力去搶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眼前這麼出落得帶了些妖嬈豔麗的陳見琛卻也一樣的固執,這樣的年紀……很容易就輸了自己的心意
陳茜突然就有些轉圜了的口氣,只是低低地說了句,“回家去,我讓人護送你走,不想給叔父丟人的話,就閉上嘴。”
陳見琛也被他一瞬間就緩了下來的臉色弄得有些錯愕,“堂兄……你能不能……”
“不能。”他知道她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