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他韓子高偶然想起來的蛛絲馬跡說出來,他就真的信,這本身的信賴和交付已經不是陳茜應該做出的事情了,可是他還是這麼賭了。
“你當日屠村還曾縱火,可能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但是不回來試一試的話……子高,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我這麼去死的話,不甘心。”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的野心,但是突然沉下了聲音,“但是不代表我需要用什麼別的方法來幫助,你知道麼?比如……第二個竹。”
韓子高去倒茶,再回來的時候故意地沒有去理會他這句話,韓子高把他的手慢慢擡起來護著那茶水上,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慢慢地護著那一杯熱茶,暖暖地傳達在彼此的溫度之上,陳茜微微閉上眼睛,“我讓自己刻意地忘了那次的感覺……上一次在天牢裡發作的感覺,不過也確實沒什麼記不記得住的,總之就是……什麼都做不了。”
曾經那個讓人震驚得下不了刀的孩子,現在這麼替自己感受著溫度,真好,微微俯下身去就著他的手飲茶,韓子高到底是嘆了口氣,伸手攬住了陳茜的頸。
“後天走,去會稽山。”
“你真是……開始命令我了?”陳茜漸漸緩過來些感覺,剛一覺得有些茶水的溫度就反手覆在他手上拉了人過來。韓子高決定趁著他還有一刻使不上全力的工夫脫身出去,拉緊了厚毛的披風站起來,離他遠一些了才重新開始對話,“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不想回去。”背對著陳茜笑起來,“也許那裡現在會讓我不能接受。陳茜,你做過的罪孽不可能輕易抹殺乾淨。”
所有死去的人,曾經的鄰人和村子裡朝夕相處過的人們,也許現在回去連白骨都無從尋見。而做過這些的男人現在站在自己身後,這種感覺,韓子高無法控制,會開始有自我厭惡。
他不怪爹的責難,說得對。他本身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也許換做是別人,會懼怕會恨陳茜會想著遠離這樣的魔鬼。
但是我們不應該爲了逃避死去的罪孽而懦弱的活著,總要去試著改變,試著能夠自己控制住一些東西。
被人輕輕地環住,閉著眼睛搖頭,“放開我,陳茜。”摸索著撫著那柄劍,他真的心裡不安的時候下意識就是這樣的動作,果然身後的人停了動作,但還是慢慢地同他一起走入屋子裡歇息,“我從來都沒想過什麼贖罪或是所謂業報因果的說法,若是要死的話也是死在那個給我下毒的人手上,我可並不覺得自己今日是當年的報應。”
這倒是一件很關鍵的事。
“誰給你下的毒?”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有毒的話……陳茜會疏忽?
“這不重要。”
很好,你還是有不願意說的事情。既然他不想說韓子高也不再問,轉過臉去卻突然看著架子上有下人們無意收拾出來的東西,估計是兩個人不在府裡不知該收去哪裡妥當,擺在了一旁。
角度剛好,金燦燦的光,陳茜微微瞇起眼來,“我竟是忘記了……子高,這可是人家許給你的好東西?”
陳見琛無意中掉落的那隻釵子,也不知道那次事情之後被韓子高隨手胡亂地塞在了哪裡竟被帶了來。
韓子高想他應該已經沒事了,不再看他徑自去把那釵子放在榻邊一個不用的木盒裡,“見琛小姐的東西,日後……”他想說日後回去了還給她就是了,後半句卻突然收回去,隨便的擡手放在了一旁,挑了嘴角去看一眼陳茜,“日後也沒準真的有用。”
陳茜好整以暇地坐在榻邊動也不動,開口卻是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同他說,“我死之前一定會留下話,讓人把你同我一起活埋入土。一刻也耽擱不得!”
“那我應該把這釵子收在身上,被人活埋的時候也能跟著我入土……”
好啊,那我們試一試,你怎麼把它放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