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非要住這驛館?我看宣城太守親迎之意已算是有意結交……”韓子高仍舊有些不解,陳茜卻只報出了一個名字,“他姓王。”
難怪,王氏的人,陳茜留了這樣警惕的習慣。
“王僧智,他就是王司馬的弟弟。”
更何況還是這麼重要的人。
韓子高不再詢問,“你聽著。”陳茜的聲音響在他耳畔,話未說完卻突然停了一下吹熄了燭火,黑漆漆地房間裡兩個人姿勢極纏綿地臥在那榻上。
算作是……交頸而眠的模樣麼……
空氣裡有些花香,在冬夜裡嗅見這樣的味道隱隱起了詭異的感覺,何況還有韓子高身上很清的蓮花香氣。夾雜在了一起,太讓人心猿意馬。
可惜陳茜再開口卻是在說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韓子高,我現在很好。懂不懂?”他很好,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我知道,可是……陳茜,如果你哪一日不好,你也不可能會說出來。”他太清楚他了,韓子高突然握住了他替自己活血的手指。
“那麼……既然沒有多長時間了,還不如……做些實際的事情。”低緩地笑意。也不管身在何處,一貫妄爲毫無顧忌的男人伸手就去拉他的衣帶。“我還沒有到了動不了的地步,所以你不用這麼勉強撐著去做原本不需要的事情。”韓子高知道陳茜其實對於他這一路上努力去替他引馬探路的事情耿耿於懷。
陳茜這樣的脾氣並不習慣如今的感覺,他一直都以爲自己是自己絕對的倚靠,一直都不需要別人。
霸道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讓他接受自己偶爾的失控,這種心情韓子高一直在試著理解,並且不斷地替他維護住表面上的平穩。就如同韓子高這一路上自己也在努力爭取一樣,不希望旁人眼裡他自是個無用的男寵一樣的心情,真是……彆扭的心思。
緋蓮顏色依舊炙熱的人低低笑起來,來不及再反駁什麼,就被人再度堵住了鼻息。今夜身體的溫度明顯有些不受控制,韓子高只覺得空氣中隱隱滲入的花香弄得人忘了冬日的涼意,竟是下意識地往陳茜身上靠過去。
他攬著他的腰不放,黑暗中只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手纏在韓子高衣帶上卻久久不動。
緩慢而煎熬的某種期待油然而生,這是……怎麼了,他方纔揉捏過的手臂都有些奇異的感覺。
就像是……很期待被他這樣碰觸一樣的感覺。
亂糟糟地同他僵持在那榻上,韓子高努力平靜下來這種奇怪的躁動,餘光裡覺得自己腰際的佩劍未曾解下,硌在了兩個人的手間,他微微順著那唯一的光亮回身,突然睜大了眼睛卻被陳茜一把捂住了脣齒。
榻旁就是方低低的紙窗,原本屋內全然吹熄了燭火自然是不會望見什麼,可是……韓子高的佩劍上有夜明珠。
陳茜覆身其上,遮擋住了一半的光,剩下的一些光亮恰如其分足夠榻上兩人望見,那紙窗上……
有人影。
屋內黑暗不明,纏綿綺麗,兩人溫熱指尖,帶了彼此追逐意味的呼吸交疊,而那一側,素白的窗紙上,清晰地一個暗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