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人明明穿了規規矩矩的僧袍金線袈裟被他拿下來引火雖然也顯不倫不類但好歹還是出家人這時候一聽這話雲光大師開口越發好笑起來我跟你說實不相瞞我似你這般大時連飯都吃不飽不出家還能做什麼?我又不想去打仗這般算起來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山林背陰。
韓子高腳下不穩雲光大師居所之後的山石便全是天然走勢毫無借力那老僧攀爬得毫不費力少年人卻單手覺出些不便再加上突然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暗赤色的紅影大驚五十多年前
難怪他直呼相國之名若當著這般論長幼相國在他面前也算是年輕人了。
那人走在前邊四下看看尋了方平整的大石怎麼看不出來?陳霸先當年也這般說的不過無所謂混口飯吃你懂不懂漂亮的娃娃來來。向著韓子高招手拿了我這袍子引燃爐火。
韓子高蹙眉看了看袈裟袍子引火?罷了大師稍待。他回身去揮劍斬落一些枯木斷枝統統塞進了爐子底不一會兒就看著那火勢起來再加上林間微風不大本就是利於燃火遠比雲光想出來的法子好得多。
立時就教那老僧笑得高興聰明的娃娃!我怎麼都沒想過
韓子高確實相信了這人爲了混口飽飯出家的說法了他連些基本的求生事務都不懂得十幾年前的亂世這般散漫的人哪能輕易謀得差事?少年人自然也無奈地俯身坐在落葉堆上大師當真子直率。
那人順勢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灰綠的藤狀物撒入了活力仔細端詳面色鄭重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這是什麼東西?
綠葛。
草藥?
算是吧不算什麼稀罕物解酒用的罷了。
韓子高立刻又開始懷疑起了相國是不是真的尋錯了人這老僧身在佛寺卻整日研究起了解酒之物
大師不守清規戒律?試探地開口問。
那人聽了立刻繃直了身子雙手合十像模像樣地躬身一禮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清規自然是守得的否則如何爲弟子表率?
那這綠葛
這可問不得陳霸先那金主說過了這事要是說出去了我的同泰寺還有云光大師的名號就統統沒有了還有我的純金佛像看看這金線的袍子你若是也能給我我便告訴你不同那陳霸先合作了。
好原來還是爲了口吃食?
這人當真好哄。
韓子高徹底地放下心來笑出聲擺手大師比我所想更加有趣。
入了冬林子裡的溫度更覺得低了韓子高下意識地按在左臂傷口之上。
那人眼睛釘死了那小銅爐上方的托盤裡面的綠葛漸漸發黑說了你也不明白金主佈施慷慨又很是投我心意就是麻煩了些隔些日子就又出了誰誰受了重傷來擾我前些日子送了個罷罷那身份也提不得的你不也是被他送來的?說是新封的將軍吧我這佛寺裡倒也奇了總來些要緊人物你這身上又是怎麼了?
這人雖然早已是古稀的年紀說話思路卻極是迅捷又有些跳躍的習慣韓子高隨著他的後半句答道子高傷在左臂受了穿骨的傷勢加上曾有舊癥骨傷反覆不曾癒合眼下血脈不通所以使不上氣力。
那大師隨意地嗯了一聲就好像聽見他說的是染了風寒一樣的小癥一般無事無事死不了。
韓子高一口氣險些哽住自然是死不得的否則大師所見難不成是鬼怪不過皇上曾經恩賜御醫診看說過我這條手臂怕是要廢了的。
少年口氣終究是有些黯然的試探地說明了兇險他再寬心對這要緊事也仍舊是盼著有個醫治。
白色的眉間一挑雲光大師終究擡眼看了看他胡說八道!御醫是個什東西?他們若是管用那小皇帝早好了還能半死不活地拖到今天?
那大師便請替子高施針吧我並不想在此過多討擾。
等一等你這傷勢命無憂既然都來了我雲光斷沒有讓人病著出去的道理只不過有人可是等著這東西救命呢輕重緩急你個小娃娃便忍忍等我看看這綠葛能不能煉出奇效再說。
說完突然又憑空跳起驚叫一聲不好不好快來助我!
韓子高猛然起身就看著他指向那小盤心中快快把那灰色的東西挑出來我可沒有利器用你那劍快!
緋衣一動乾淨利落劍尖入火中心從小銅盤裡直直地挑起了些被灼燒得捲曲成一團東西那雲光大師伸出手也顧不上溫度極高一把抓在手掌裡吹來吹去燙死了好好好費了這麼多年的心思這一次若是再不得法我這雲光的名號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