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還交代了什麼?”
“未曾,只言一切既已於縣侯負責,那便等縣侯嚴懲此無視軍紀之人,之後便帶氣離去。”李副將顯然也是被陳霸先昨日狠狠地訓斥了一番,不然今日不會一早跑來訴苦,陳茜看他兩人一人憤然一人擔憂,倒是兩種心態,“侯安都?”
“在。”
“我倒是記起來,你本是認識韓子高的?”
“是,縣侯明鑑,昨日他確是無心之失,何況第一日入武場……”
“此事無需多言。”陳茜掃一眼李副將,“候安都自侯景之時便已曾便入樑軍,如今既是順了我部,且先爲校尉。”
副將立時有些氣悶,正經事不理,白讓他昨日受了訓斥,好在相國聽了這韓子高是長城縣侯帶回來的人,到底沒有徹底發作,不然他立時便能爲了這麼一件事情丟了性命,這陳氏上下都不是好惹的脾氣。
而那紅衣之人,明顯不是表面上的一個從軍士卒。昨日本來入夜趁著相國離去,他們二人便想來回稟,卻不想縣侯一直未歸。
昨夜,陳茜原是要回,卻在街尾轉角處望見了驚蓮。
“韓子高之事本侯自會處理,副將放心。”言下之意讓他退下,李副將不情願地行禮而去,眼睛瞥了一眼侯安都,他好似和韓子高很是熟識。
換上暖茶飄香,再無下人靠近書房。
通常要事詳商之所唯剩陳茜於侯安都,他望著縣侯墨玉寬袍,這一時也看不出什麼驚怒,反倒這樣更讓人心生猶疑,“縣侯,恕末將斗膽,韓子高實不該罰,昨日確實有人出言不遜,故此他才失了手……”
陳茜一笑,“校尉多年沙場,想來也知道軍中紀律,無端射落軍旗,這若算成了謀逆亦不爲過。”
韓子高啊韓子高,無奈地搖首,眼睛隨意地看著牆壁上的經年利刃。
“縣侯!”
陳茜聽得出他語氣裡的擔心,不由側著身子打量他一眼,“你何處與韓子高相識?他卻是一直記得你一行所求。”
侯安都便知道那少年定是重情重義之人,不過只是偶然相見,那一日幾番交談過後韓子高便一切都牢牢記住,說是要一起隨軍,果然做到。“我與他不過是江畔偶遇,彼此志向相同,才以兄弟相稱。”
陳茜起身至他身側,“今日起,侯校尉無需再入城東武場,留於我府中點撥子高。”說完分明凌厲的眼色掃過,侯安驚異之下卻又咽下了想要探問的話。
韓子高定是不願意的。
顯然陳茜亦很清楚,開了門向外走,一雙深不見底的眼忽地掀起怒意,卻是強壓下去,冷冷扔下一句,“他不願留下,也必須留下!”
府前驚馬揚蹄,陳茜即刻趕去相國府中領罪。
此時竹苑卻是茶水泛涼,砸碎了的器具潑在地上漸漸幹了痕跡。
沈妙容不肯鬆手,卻已經是冷靜下來,握著韓子高的手再打量那畫上的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陳茜若是同你說起,也定是說我已經瘋了吧。可吩咐你了,不得再刺激我……”
韓子高搖首,“縣侯並未說起這些,他只想讓夫人明白,我不是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