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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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茜隔著長方形的桌案看他,“我從不曾否認過,是我下令屠的村,也是我直言不留活口,放了火,唯一的例外……就是你。”
韓子高有些頹然地撐在那桌案上,“如今我竟也算是助紂爲虐回來替你尋人……”這話全不似再同旁人說起,完全是他自己的喃喃自語,“我問了這半日,聽得的都是當年的慘況……我……”
他不是沒有想過的,但是沒有回到這裡之前都不可能有這麼真切的感受。
當你曾經的一切都被別人毀掉了,然後突然有一人元兇還同你一起回到了這裡,甚至他還需要他親手毀掉的這一切來搜尋或許不可能找到的蛛絲馬跡來救命。
真是天大的一場玩笑,到底是在嘲諷誰呢?厚毛的披風原是暗色卻也遮不住他一身的緋蓮紅,韓子高從未有過的失神,陳茜從見到他開始這少年就總是驕傲戒備的模樣,帶了刺的蓮花香氣和那從來都不曾猶豫顧忌的性子。
但是今天明顯同這天色一樣,韓子高是……難過了。還帶了前所未有的猶豫,被自己內心的負罪感逼得找不到出路的小野豹,坐在本該是仇人的對首放軟了周身的尖刺,散開的三瓣硃紅。
對面的陳茜不再開口,慢慢地貼著那桌案過去纏住他的手,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陳茜只是確定了他手下的溫度,屋子裡並不顯涼意。
“你還殺了鬱書的爹孃……”
“我還殺了很多人……也許你平日都同他們一起生活過,是你的鄰人,你的親戚?也許還有……”
“你閉嘴!”韓子高揚臂甩開他的手怒喝一聲,“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他真的應該放棄替他去尋找真的應該看著他死的,這樣的人……
韓子高的怒氣幾乎是瞬間被他的話點起一發不可收拾,卻動了動嘴脣什麼也沒說下去,重新想要坐下的時候陳茜俯身過來一把攔住了腰際拉了過去。
清晰地拔劍聲響。
陳茜知道他真的在生氣,仍舊沒有改變出手的速度,搶先把人扣在了懷裡。
無聲的一場爭鬥。韓子高長劍幾乎就要破了他的衣裳,陳茜依舊毫無放開的意思,壓制著他就是不鬆手,緋蓮色的人肩上的披風被掙開,他泄憤一般地一把將佩劍穿透著那披風釘在了地上。
眼睛死死地瞪上這沉默的人,他眼底幽邃很難看得清楚,他算計過很多,也放棄了很多,這男人從來都不可能是一個真的完全放棄權勢陰謀和野心的人,但是……
韓子高盯著他的眼睛,“陳茜,你死在那天牢之中並不爲過。”
他這話說得已經直指陳茜最不能回首的過往,陳茜漸漸翻涌起的目光,卻也同樣同他四目相對,距離極近,“你想看我生氣。”
“你憑什麼還能氣定神閒地坐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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