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橫陳,守軍竟萬沒想到陳氏部衆囂張如此,當衆同王氏衝突至此,那車中人卻全不在意,“武岐伯即刻領軍出城!阻攔石子崗駐軍追擊!”
眼見得陳氏人馬揚劍順著半開的城門捲土而去,馬車中的人掃向地上血流成河,“倒要感謝司馬爲我部打開城門……回府!”
建康驚變。
“皇上!陳氏部衆竟屠戮……”一語未必,明黃御榻之上一陣急促咳聲,左右宦臣急急攔下,“司馬不要焦急,皇上龍體微恙剛剛用過藥……便不要再過多討擾了?!?
王司馬立時氣得無法,“皇上……軍情要事不可不理啊!”
金簾轉起,下官突然衝入殿中,“皇上!相國回稟,大軍已陸續待命郊野,不出兩日即刻趕往嶺南扭轉頹勢!請皇上安心休養,龍體要緊!”
榻上的瘦弱的人影氣若游絲,突地聽了這話眼中漸漸有了些光彩,“嶺南……”
“皇上放心,相國力保江山社稷……”
王司馬被晾在一旁捏緊了指骨卻又壓下,一副平淡模樣,看著相國府上派進宮的人突然轉了眼目,好像剛望見自己一般,“王司馬,恕下官無禮,方纔緊急……失了禮數。東$方$小說網?”
王僧辯略略頷首便示意不用多禮,兩人向外退去,“相國府上近日可是軍情緊急,恐怕相國日日不得安穩,自然顧不得這虛禮了?!?
那人不愧也是陳霸先身邊多年之人,帶笑垂首應著,“司馬言重,相國聽聞昨夜城門處似乎有人放肆……竟是同司馬有關?”
放肆?當街橫屍,百姓清晨所見立即被驚得大門緊閉,足不出戶,這算作是放肆?
王司馬一口氣憋在胸腔之中,“不過是我府中幾人急著出城亂了分寸,不足相國憂慮,如今嶺南兵變,自然陳氏人馬須得南下,請回府稟明相國無需擔心,就算陳氏衆人齊發前線……也不用憂慮皇城守衛,我部必當同相國齊心,力保皇上安康。東#方小說#網?”
那人暗自哼了一聲悄然退下,“不討擾司馬進諫,下官告退。”
司馬府中再無人聲,王司馬震怒過後,人人跪在庭院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陳茜不在城中竟然還能被他們截殺……全是廢物!”屋中桌椅傾翻,王顏匆匆而來也被人拉住,“司馬大怒,公子還是……”
王顏只覺此事有異,進屋扶住王僧辯手臂,“大怒傷身,爹先坐下。城門之處可有人回稟昨夜究竟如何?”
“縣侯麾下衆人圍攻我部!”
“若無人授意……那些副將參軍怎敢妄動?竟然不留活口,這等行事已經同爹爹正面衝突,怎麼可能會是下人起意?”
王司馬也思量過,“可如今陳茜之船確實已經帶皇命而出,這等事不可能有假,除非有人不要命了!這一行完全就是步步兇險,而且陳茜……怎麼可能讓旁人來替自己出徵?若是如此,這人膽識可絕非一般,他身邊若有如此關鍵之人……怎麼可能多年不曾察覺!”
王顏也清楚這種事絕不可能,出征領兵絕非兒戲,陳茜清楚,他身邊又都是經年武將更加清楚,不會有人敢拿這等事來作假,一旦有了紕漏那簡直就是放身後千軍不顧,放南康陳頊不顧,何況這一次還有皇命壓迫,豈不是欺君之罪?
王司馬漸漸平復下來,“還是陳霸先這隻老狐貍……我只當他眼下再顧不得許多,也許是我低估了他……”越發地氣惱,“這麼多年……竟然有人敢當衆屠戮我府上之人!他陳霸先是想先打破這層平衡……好!我便讓他看看,我府上的人是不是當真好欺!”
王顏急急搖首,“爹!決計不可,眼下戰亂將至,此時同陳氏對峙絕非良策。本來爹之計是想看他同蕭勃兩敗俱傷,一旦此刻我們穩不住徹底同陳氏鬧翻……這等作壁上觀的法子再行不通,我方實力必將先行損傷,到時坐收漁翁之利的人豈不就成了蕭勃!”
王司馬緩緩鬆了口氣,擡眼看向自己親子,終究頷首,“顏兒所言甚是,是爹今日被激惱了。只不過……”伸手拍了拍王顏的手臂,“這親事……恐怕也要壓下了,此時軍情要務才爲緊要,兒女私情便先放下?!?
王顏一愣,很快明白爹是在擔心他一味爲了自己的婚事極力避免戰禍,“顏兒並不是不顧全大局之人?!?
王司馬哈哈大笑,“我自己的兒子我當清曉,爹不過是怕你憂心。將地圖取來,我須得好好思量這陳茜向東究竟是想如何……”王顏展開地圖,目光一頓停在了那方小小地域之上,“爹……恐怕……若是顏兒所料不錯,縣侯怕是想回會稽?!?
他自從昨日聽聞此訊之後便有所思,如今一見左右形勢更加分明,王司馬漸漸露出笑意,“哼……我倒都忘了他莫名跑去會稽做過幾日的太守,恐怕當地駐軍也有掌控,想要借兵?”手指點在那方水土之間,“他難道忘了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