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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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幾乎說不出話來,掙扎著爬著躲在了桌子下,聽了這話突然有些明白,“爹爹,是我的錯,阿柳纏著竹去廊上……確是去了廊上,竹半日沒入藥室……恐怕是舊傷發作了。”
侯景看了看那白色的斗篷顫抖得厲害,“我還當你會守著那藥室同韓子高有很多話說……哈哈,怎麼?對陳茜死心了?不願見他離了你也能找到更美的人?”果然,男人藉著酒氣有些瘋癲,一個弱小的孩子同竹所代表著的舊日仇恨而言著實不算什麼,立即引了他的興趣過來,“寡人不能讓你死,你可是寡人的寶貝,有了你,陳茜就不得不面對他當年是如何靠個男寵保全麾下千人性命的恥辱!竹公子啊竹公子,可惜你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看這樣子陳茜連多望你一眼也不願了……給我爬回藥室去!留好了你這條賤命!”
侯景怒斥一句,飲酒殺人的興趣全無,邁步踏著地上的素白衣裳出了房門。
“來人!從今而後不得阿柳踏出房門一步!”
純白色的袍子上被他踏過後混著血跡泥濘髒污。
遠遠地一切又重歸死一般的岑寂,隱藏於不散的霧氣之中只剩下小公子房中低低的哭音。
白色的斗篷之下顫抖忽然止住,眼見得四下安靜那,人突然一躍而起全無方纔脆弱病發之狀,一把扯下了那面罩過去查看阿柳的傷勢,散亂的髮絲盪出斗篷之外,儼然眉心三點散開的蓮花。
“他真是瘋了,連你都不放過!”韓子高擦淨了孩子嘴邊的血跡,儘量壓低了聲音,阿柳努力地憋住眼淚,半晌問了一句話,韓子高立時心裡一酸。
“我會死麼?”
“不會。”
這個孩子對死亡的恐懼太大,深入骨髓一般成了孽障。可他是侯景的孩子,說出去了多可笑,韓子高完全確定這個男人已經不是人了。
“你……你救了我……”
“我不能開口說話,萬一教他聽出來就麻煩了,所以沒辦法,只能用竹公子來賭,我想竹既然周身潰爛還能留下命來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恐怕侯景還是對陳茜恨之入骨,以折磨他的人爲樂趣,若是竹突然傷勢發作也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韓子高急急地說完試著讓阿柳動動脣齒,“沒事,你一定不會死,只是皮外傷,嘴角出了血。”
好在竹無意中說起了自己不能離開那藥室太久,否則定會身死,韓子高從來不曾這般作僞故作弱勢,無奈此地兇險莫測人命關天他再無他法,一時憋悶拉了阿柳起來恨恨發誓,“我若不殺他誓不爲人!”
阿柳出乎意料沒有接話。
韓子高這纔想起來那畢竟是他爹爹,“阿柳……”
“阿柳其實明白的,他根本就不算是我爹,怎麼會有人的爹爹這樣……他甚至……殺了我娘……我……”小小的手攥緊,“我要給我娘報仇,我想出去,我不要死在這裡!”
韓子高突然覺得悲哀,抱起他來放在桌子上,這麼小的孩子卻被迫有弒父的心思,可他若不這般想,必將一日被侯景折磨而死,這座城裡的一切都是人性最最殘忍的面貌,你死我活,你若不想成爲白骨一俱甚至屍首無歸,就必須想辦法除掉先讓威脅你的人消失。
簡單,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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