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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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驛館。
直到深夜終於一切安頓下來,點起了紙燈的木樓上第三層留於太守居住,餘人在下面來往收拾,只有韓子高膽敢上去。陳茜方纔進來不過掃了一眼,“離兮?告訴其他人,守著上下梯口就好,不用命人上來。”
跟著一路奔波的丫頭應下了。
他平日起居一向都劃出了很分明的界限,尤其是……微微舒了眼目,看著那緋蓮色的人一步一步走上來,陳茜剛剛好倚在門口。
這一層真的不需要別人了。
靠近了宣城的郊外,空氣格外清新,而且……陳茜微微嗅著,也不知是不是什麼特有的花樹,空氣里加了些奇異的花香。
這個季節啊……入了冬了。
韓子高走上來望望四下安靜,想也不想推開了鄰間的屋門,還沒走進去人先被另一雙手從身後拖住。很無奈地口氣,韓子高懶得回頭,直到被他一把拖進了會稽太守的房間,“陳茜……出行在外……”
說了一半覺得他若是講道理的人早就沒有今日了,自覺地低了聲音,陳茜欺身過來壓住了手臂,韓子高不由掙動起來,還顧不及掩飾什麼就被陳茜堵住了脣齒。
今日的他似乎是在故意堵著韓子高的氣息一般,有些混亂的呼吸。陳茜卻分明在摩擦之間感覺到韓子高蹙起的額上出了冷汗。下意識一把鬆開他,藉著這麼分毫的時刻那豔色的衣裳翻轉坐起在塌邊,距離剛好,一臉平靜,陳茜上下望望,“過來。”
這口氣隱隱有些波動。
韓子高將左臂退後一些撐起身意欲過去倒茶,“一行在外你我如此到底不妥,我回去了,不過就在鄰間……”探手把那茶杯遞給他,卻先被人扣住了手腕。
折騰了幾日路上勞累,韓子高確實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反抗,順著被人拉在了懷裡,陳茜目光聚在他左臂上,手指捏於其上。
這人明顯是在閃躲,想要抽手卻來不及。
“啊!”微微使力,韓子高下意識地把那茶水撒了一地,“你!”
“疼啊……你還知道疼!”陳茜突然大怒一把按住他另一隻手,“別動!”那左臂分明就是還未好得完全,陳茜眼看著他額上的汗意還非要擡手起身一把止住了他的掙動,“韓子高我警告你,再敢動一下我現下就把你兩隻手臂都廢了!”
韓子高果真不再動,卻偏過了臉去。
這樣的脾氣……真是沒有辦法。
長長的嘆息,陳茜解下了盔甲換過了軟袍。擁著那緋蓮色的人在榻上替他慢慢地活血揉捏,手臂間血流不暢,他非要勉強使力,萬一落下了什麼毛病……想到這裡就不由緩和了口氣。
“你……根本就沒好全,非要使力牽那馬下坡。”這一路上,每次探路韓子高也都盡力先去,總是不願意讓人覺得他只會是跟著陳茜身後的無用之人。
暴戾而息怒難測的人同樣緩了周身的鋒芒,夜色裡只剩下一隻紅燭。
其實陳茜很清楚韓子高的心思,所以也一直都不曾說破,隨他怎樣。微微側了臉貼在了韓子高的側臉上,看著他眼裡抗拒卻又固執的光慢慢柔和下來,見得自己替他揉著手臂,韓子高有些負氣地咬了下脣角,終於垂下了眼。
靠著陳茜不動,“其實沒事了……”
“那我再……”說完了手下用力,他果然又難耐地動了一下,“我說過什麼……養好之前你若是再這麼魯莽,將來恐怕連重物都提不得。”
懷裡的人想說什麼似得緊跟著就要開了口,突然對上了陳茜的雙眼,慢慢地還是沒有說。他的眼睛裡很少能夠看出清晰的影子,通常都是深得讓人不敢窺探。
但是現下他眼裡的自己很真實。
韓子高很難得地點了點頭,就當作是聽他的話,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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