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共君千秋》?“相國說要我如何領罪?韓子高既然敢做,必然便知道出了事情該要受到懲戒,是我負氣射落的軍旗,便不用找其他藉口。”?
陳茜依舊平靜,好似這傷口和他說的事情全然無關,“你到底想說什麼。”?
“誰能讓你帶傷回來?影衛亦不敢妄動?我不是傻子……陳茜。”?
韓子高站在身前咄咄逼人絲毫不容屈就的氣勢讓陳茜一時再忍不住,這事情說了無事便是無事,現下沒完沒了地扯出來倒好似是真的誰替誰負了情意一般,萬別提及這些。“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是你說的,那是不是現下送你去相國府裡領罪便可?相國有命,士氣軍旗乃爲一軍之重,如今無緣無故被個士卒輕易地當成兒戲,按照以往的例子,須得砍去其右臂以震軍威!”挑釁地看著他豹一般地眼色,驕傲得不肯輕易地示弱,“韓子高,有些事情今日我既然不願說,便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要逼我……”?
韓子高如此努力執念著想成就自己的功業,何況真的讓叔父見了他這樣子……和竹一般的眉目,叔父定是要想起舊事,定是不可能留著他的。?
韓子高凝視他傷口半晌,“我去相國府。”?
“從軍不是兒戲,尤其是你須知道,如今江南一草一木是當日多少人的血澆起來的,若是行爲稍有不慎,你隨時都可能活不了,不是你韓子高空有滿腔的抱負心氣就能成事的!”陳茜也是控不住口氣大了聲音,“你這麼想去領罪的話不如我替叔父先砍了你的右臂送去!本侯還能落得個嚴懲立威的好名聲!”?
說著探手至他腰際拔出了自己當年送他的佩劍,韓子高定定不動,“我便想著相國不會善罷甘休……”擡起右臂來至陳茜身側,“可是我不喜歡受人恩惠,縣侯當日與我有過交換,如今此事若無對等的籌碼,子高不可能心安……你便送我的手臂去立軍威吧。”?
陳茜盛怒之下只覺得恨不得舉劍劈了這冥頑不靈的人才好,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數年來竟是第一次被人逼得左右無法,“韓子高你到底還要我說什麼!我說了無事,你非要問清楚……好!”他霍然將劍擲在地上一步上前掐住韓子高的下顎,“看著我!”?
硃砂一色映得瞳子裡竟有些迷惘,陳茜深深吸氣,“聽著,你不喜歡受人恩惠,很好,那我便也明說了,我替你受了一刀,這件事情你記清楚!本侯亦是從不平白無故施恩之人!今日保著你自然證明你還有用,一年,這一年你必須在蓮池之中追上侯安都,起碼這樣將來送你出去的時候纔不只會給我丟人!”?
說完了自己都驚了一跳,陳茜忽地放開他,“你……必須在這裡精進近身武藝,將來無論如何都能自保……”韓子高的眼睛方纔有一刻的猶疑,此刻聽了他的話徹徹底底地清澈如許,凜然而起的戒備,就像是,就像是那一年的會稽,夜晚他的刀口橫在他親人頸上,十二歲的孩子強自壓下了所有的驚懼,明知道沒有希望還是死命地護住自己最後想要保得住的一切。?
清苦的到了極致的蓮華氣,兩人佇立於淺湖之畔,四下蟲鳴入春溫熱潮溼,血色的漣漪蕩起韓子高看著他的眼睛,分明又回到了那一日。?
陳茜深深記得那一夜他的目光,血腥屠戮之後唯一清明的光亮。?
“子高……”開口喚他,是氣得暈了頭。?
韓子高突然笑起搖首,“縣侯,是子高逾越,縣侯自有籌謀,今日之事感激不盡。”說完他慢慢行禮,“縣侯之恩韓子高必不敢忘,若是我還有何可用之處,子高自然聽命。”?
亂了。?
蓮葉縱橫,亂了兩人倒影,深深淺淺,墨玉一般的顏色上前纏他的指尖,“不是……你總要惹我動氣,說得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