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
陳茜再度開口,“過來。”
他靜靜走過去,任他拉著抱住,陳茜的聲音廝磨在耳畔,“子高,你有沒有曾經(jīng)……絕望到恐懼?”他的聲音很輕,難得地隱了暴戾的外衣,韓子高靠著他微微合上眼睛,說不清楚的感覺,只是忽然覺得心靜。
對於陳茜,本來應(yīng)當(dāng)是越接近越不可能靜得下來。
一日的奔勞,一日的掙扎,看見鬱書時(shí)候的難過,巷子裡的難堪,好像突然就剩下一片漆黑。
唯一能夠感覺到的,是他吹在頸側(cè)溫?zé)岬臍庀ⅰ?
於是現(xiàn)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鮮活起來,便可以覺得還活著。
懷裡壓抑的豔色微微一動,“有過。”
陳茜輕輕開口將笑意堵在他頸後,很清到了極致的蓮香,黑暗中不由得勾起了幼時(shí)的記憶。
吳興百里荷塘,還並未有戰(zhàn)火肆虐,若是趕上日頭好了,便能待得娘巧手做得的荷葉尖筍湯,須得最乾淨(jìng)鮮嫩的筍尖和那新採來的荷葉。
便是他身上這般清得帶了苦澀的味道。
疏密蓮動,不僅僅是淤泥之中的根葉,若是長成帶了尖刺,就似他這般危險(xiǎn)的美,分明是想要去問,又纏上了脣齒,“什麼……時(shí)候?”
什麼時(shí)候因爲(wèi)絕望而恐懼,什麼時(shí)候會丟了這驕傲?
韓子高含糊不清的語意被他含下,微微鬆開些,就見得格外明眼了的脣色,“第一次,見到你的時(shí)候。”
陳茜動作稍止。
這一次輪到韓子高覺得可笑,“縣侯忘了麼……那刀口離我家人,不過便是一念之差罷了,你怎麼能夠理解那種感覺?”他想陳茜終究爲(wèi)那施暴的一方,怎麼能夠理解屠戮所帶來的慘劇,怎麼能夠理解他刀口之下人的性命輕重?
茜覆身壓住他倒在軟榻之上,“那時(shí)候,你絕望到恐懼……”喃喃念著什麼,去挑他衣帶,漆黑之下動作不甚分明,等到覺出來的時(shí)候,他的腰際已經(jīng)被他扣緊,“你猜,我會不會怕?”
吻落在胸前,溫?zé)岬挠|感讓那緋蓮色的人有些掙動,徒勞教那緞子的衣裳滑得控不住落勢垂在臂上。
“會。”答案篤定得讓陳茜驚訝,擡起首來至他面上,“子高,這麼肯定?你可知道……陳茜是沒有心的人。”
零星月華之下少年他的眸子像要燒起來一般,本是那麼清冷的銀光,竟是要帶起他硃砂之色的焰,陳茜不由低聲嘆息,“你……有時(shí)候,讓人覺得美得害怕……”
身下的人卻忽然擡起手來,一動之下兩個(gè)人都有瞬間的猶疑,韓子高很少有所迴應(yīng),他不抗拒什麼卻也一直都算不得迎合,這一次忽地?cái)E手伸向陳茜,扣在他未褪的寬袍之上,微微開了口,“若你是人,陳茜,就定會有心,你只是……覺得若是無心,便能安然揹負(fù)罪孽,是不是?”
那榻上清麗的人定定看他說完止住,忽地?fù)P手扯開陳茜墨玉色的袍子,本來是誰控制了誰,突然都變得不分明,韓子高微起了上半身來拉開他的衣裳,胸口猙獰的一道傷疤。
他記得這道傷,陳茜胸口橫斜而下巨大的痕跡。
“這是誰傷得?”平靜到了極致的口吻,韓子高的凜冽從來不會隨意被誰掌控,他竟是直直地看著陳茜追問,“誰,傷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