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茜冷冰冰的指尖抓緊了自己拖回了寢閣,“一個瘋丫頭,叔父也太寵她了。”卻不帶一點感情,也並不覺得那算作是自己的親人,韓子高有些不願如此,只是因爲他好似總愛用這副六親不認的面孔來讓人誤會。
誤會了他才能心安理得,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都不會再讓別人失望。
“別讓人這麼押著一般送她出去,好歹是相國的千金。”韓子高低聲問了句,卻見到陳茜的很危險的目光,“你什麼意思韓子高?覺得這樣不好?”
“我送她出去。起碼也能讓她別這麼呼喊了。”
陳茜立時恢復了那般幽邃的眼底,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起,“我竟不知道這一隻箱子送來了這麼要緊的人物。”
韓子高同樣分毫不讓看著他,“她不要緊,要緊的是她是你妹妹。是你……妹妹。”
陳茜愣住,看著他出門去。
府門前,韓子高一路任她拉著不放,卻還是走到了府前,“見琛小姐放手吧,相國府來的車馬就在門外。”
她幾乎是紅了眼睛,“我已經說過無數次,我不回家去!”軟金紗的袖子在那暗夜裡極是好看,舞著不放。
他知道這時候萬一把她說得急了又能讓她嚷起來,讓相國府上的人聽了豈不是麻煩,可萬不要讓人以爲自己同她……
只能想個辦法先哄哄她,“今日先回去,或許你回去家了,相國氣便消了。等著三日後……你是在哪裡見到我的?”
陳見琛一聽他問起自己的話竟然不像剛纔一樣冷淡了,立時趕著說,“花市街上的綢緞鋪子,你可知道?”
韓子高胡亂地應了句,“好,那就在那裡,今天你先回去,三日後那鋪子相見。”
說完了,那紅衣的人就推著她出去。
冬夜新月,她只記得那一日那人笑得竟似開了的晚蓮,一身能劃破了夜色的緋蓮紅惹得她入夢不忘。
美好秀麗的少年,修長身量,靠在門邊上淡淡地應著好,送了她出門,陳見琛就真的上了馬車。
血跡洇開的時候,曾經嬌俏的女孩子形容枯槁,卻還能記起來自己那一日放肆而任性地衝他開過口,她也曾經如此天真驕縱的口氣,“韓子高,你可要記得,今日我可是被擡進你的門了。你不要賴賬!”
可是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明白。
那時候他明知道自己三日後就要離開建康,故意地挑了這麼個日子與她相約。
韓子高從一開始就註定擔不起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