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寂寂人定初。同泰寺中鐘聲悠長卻也隱於山林之中。
雞棲於塒君子勿勞人定酉時。
暗紅色的人影映了月光順著小路而出擡眼看了看對面的靈犀閣果真起了燭火卻也不見有人出來。
仍舊是覺得稀奇韓子高想起那雲(yún)光大師好笑的叮囑還是決定不要擅自去打探惹出事來嘆了口氣往後山上去總是應了別人的事情卻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沒走幾步看著有一同自己差不多年數(shù)的小僧慌張張地四下張望一見韓子高雙手合十唸了句施主。
韓子高忍了笑無事我只是出來走走罷了。
可曾可曾見到師祖往哪方去了?弟子們遍尋不見不知是否去慧明閣中探診?
果然那老僧是跑出去了韓子高一臉正經(jīng)擺手不曾見得。
於是那小僧悻悻地走開師祖——
韓子高到了半山上的時候果然見了雲(yún)光大師仍舊是小心翼翼護著寶貝般地看那上方焦灼的銅盤快來快來我便知道你是個守信之人。||65j
我不知有何能助大師若只是生火而已沒等說完便依舊他仍舊是慢慢地引燃了火勢並不一定找我來也可以。
雲(yún)光一個噤聲的動作神秘兮兮地探手入懷韓子高接著火光不知他想如何沒等反應過來先嗅得一陣撲鼻酒香大師?你這可是破了清規(guī)
酒液沉重咣噹地撞在石頭上一陣悶響明顯是童叟無欺滿滿一罈。
噓!白眉蹙起那老僧正色壓了他的聲音不得胡言亂語我可沒有破清規(guī)戒律這酒是給你的。
韓子高這一次再忍不住了大聲而出我?
不然爲何非要等你來?我威脅個小弟子來替我燃火也就罷了這不是再尋不見別人麼笑了笑一副循循善誘的面色好孩子你又不曾出家酒總是能喝得的。
手中一把暗色的東西揉成團又是白日曾經(jīng)見到的東西他反覆灼燒似乎當真是在觀察什麼成色來來你別一臉驚訝地盯著我看看這個可是好東西綠葛燒過後我回去試了試無法確定效果現(xiàn)在加些量進去找你來幫忙看看是否當真有效。東|方小說|網(wǎng)65j
山林荒僻夜色不掩青煙寥落如今眼下一座幽靜山寺曠世奇僧情古怪傳言之中的雲(yún)光大師總是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這寺裡還不清不楚地藏了女子不只一人。
韓子高下意識地捏緊了腰側(cè)的劍很明顯有些戒備眼色盯著那壇酒大師如此何意?從未聽說醫(yī)者給傷患飲酒的法子。
那劍是陳茜終究找回來的他總是這般從來都不肯輕易表示什麼但其實心裡諸事記得非常清楚韓子高在淺水城外的一席話給他觸動太大所以傷好了平定下來陳茜仍舊是耿耿於懷地回去尋回這劍來。那一張看似喜怒難測的臉面對感情也從來都是很直白的態(tài)度隱藏便一定有原因所以韓子高一直都壓著自己探問當年醉鸞夢的事情。
如今的韓子高長大了算作是成了人他保持了這樣握劍的習慣總覺得這麼多年來當年那柄劍沒有丟的話他便真的什麼都不用怕。
雲(yún)光大師一個勁地示意他靠近些你亂想什麼!雲(yún)光活了八十多年還誑你一個後輩不成放心我便是想找人試試這綠葛燒灼之後的效用而已須得找個人來飲酒。
所以偷偷摸摸地藏了酒避開弟子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韓子高白日便見識過這雲(yún)光大師出手不凡絕對不可妄測此人年屆古稀之齡握住自己手臂的時候仍舊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思前想後這花白了眉間的老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可笑地下毒酒給自己吧
想害他治傷的時候便好了。
韓子高鬆了手間走過去大師莫怪實在是眼下不比當初子高終究身受皇封什麼事情總是留心爲好。
他也知道最近諸多事情湊到一起弄得自己開始多疑妍麗眉間浮出笑意試藥而已?但這若試不成總不會致人死地吧他不過說笑那雲(yún)光大師卻很是當真地保證起來不會不會!胡說什麼頂多是醉軟如泥你年紀如輕輕當真醉上一場回去躺一覺不就好了。
穿林打葉微風忽至飄渺火光中韓子高應下了拿起那酒罈嗅了嗅忽然想起了什麼大師灼燒此藥說是爲救人可又爲何須得飲酒?
救人也便是解酒毒而已你不知道這世上奇毒往往都是想辦法教中毒之人的下場悽慘不然怎麼唬得住人?老僧一時說到了得意處愈發(fā)毫無顧忌地顯示起來解毒便要清曉毒所起其實說白了那詭異的毒物不就是恰好放大了酒釀之毒嘛哈哈這麼簡單的道理罷了!解了酒不就解了毒?突然雲(yún)光警覺而起擡起了眼莫要問了莫要問了!這件事不能說你只安心飲你的酒我如今不過圖個心安可沒有什麼別的。
韓子高也收了聲音只是看他一點一點不顧灼燙取出那些綠葛天色愈發(fā)黯淡整座山上幽靜之至他總有一種感覺這玩世不恭甚至毫不在意佛門清淨的老僧該是真正有超脫之品就好像他明明什麼也不顧忌卻總守了那戒律明明話語之間隨意輕浮卻又在治傷之時格外嚴肅謹慎。
高人總有一些奇怪的脾無法被常人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