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花開醉芙蓉。
早過了春卻有朝白暮紅的木芙蓉開於江畔恰是正對著昭昭宮調天下弘音。
宮門之上天地易主遠遠聲音震於九天梁敬帝蕭方智禪位詔書洋洋灑灑宮門上下皆是靜默無聲。
國號陳改太平二年爲永定元年都建康封蕭方智爲江陰王
太極殿前臣公躬身聽詔如今二十年心血一朝成龍那龍椅上的人眉眼不改分毫沉穩掃向殿上百人之列人人面色盡收眼底。
長城縣侯平嶺南定宣城之亂建殊功於牧野封臨川王總攬兵權鎮守南皖即日歸屬地赴任明威將軍韓子高恪盡職守剷除王氏餘黨封右軍將軍留守京口
陳茜冷厲目光忽如起來掃向太極殿上緊接著強壓了翻涌而起的眼色只瞥向一側那人影。
一直到日暮時分儀式完畢羣公退散皇城又一日傍晚清夢卻是改朝換代江南易主。
那個原是草木拼湊的陳字終於一步一步走進了這金鑾殿上。
晚霞迎面遙遙扯開的旖旎亮影。品@書@網
陳朝開國重臣封賞完畢最終陳頊到底是陳霸先親侄嶺南的事情雖然不大光彩但那一行總歸是陳頊率先領軍而出如今嶺南始興平定皇上將他賜封始興郡王侯安都封猛烈將軍而華皎已爲散騎常侍直屬於右軍將軍韓子高下屬。
宮門前有人領皇詔孑然而立一直到那一身緋紅官服飄然而出如此年輕的大將軍卻被左右官僚近臣三言兩語圍住將軍如今爲右軍統帥日後
四方勢力都是免不了上前熱絡拉攏。
他站於人羣之中依舊有些過於的臉色難得穩著前後應答周全韓子高回身卻聽著華皎跟在身後唸了一句將軍
他自然是知道他想提醒什麼只搖首往宮外走。
韓子高。
彼時他走到長階之下而那人猶站在上首韓子高終究是停了腳步回身逆著光影卻是平靜無比天色已晚王爺可有要事?
陳茜一步一步走下來兩側猶有告退下官見著這兩人相遇一時紛紛暗中側目想偷眼覈實那傳聞。品書網
不是都傳這二人不似往日將軍如今也算自有功業同臨川王的事情早便今非昔比了。
小聲些
陳茜忽然轉了首目光中的肅殺氣幾乎凝成實質那角落的幾人立時低了頭搖首隻做無意狀下官告退。
跟我回去。陳茜直白無比眼望著四下餘人退去倒全不顧忌著如今陳朝天下宮室幽邃開口甚至還有些不耐地子突然就伸手去拉他。
完完全全是一副你不要鬧這個脾氣的口氣回去吧。
韓子高笑起王爺說笑了如今我需即刻出宮歸府若有朝堂之事明日晨起再議末將告退。
那人就出手極快握緊了他手腕不鬆韓子高!
如何?他揹著身卻正對上華皎面色無辜年輕人退在一旁極是尷尬如今華皎也升職爲將軍屬官副將一時無奈之下韓子高只得開了口華皎你先回去。
將軍莫忘了原是今晚大人說要等將軍回去商議要事的。
我記得爹說的知道了。
陳茜看著那人走遠華皎無疑是個一心護著韓子高的可靠人他只掃了兩眼便知道這人定是擔心他今晚不回家去漸漸手下氣力愈大你爹準備和你說什麼?
放手。
先回答我你爹準備和你說什麼?能讓華皎這麼躲著我的事情陳茜眼色越來越危險王僧辯之事過後半月諸事繁擾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韓子高
他一語還未說完卻看著韓子高翻轉手腕竟是完全的近身相搏一般的避開了他兩步之後就想往宮門走陳茜徹底大怒一把追上你真是越來越長了脾氣!
你閉嘴!韓子高同樣憤然又是這樣的口氣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養的東西也不用你來哄我的脾氣!
遠遠地有宮人提燈而來韓子高收了聲音不再理會陳茜乾脆藉著他猶有顧忌伸手就把人整個扯到自己身前你就算成了灰也是我的!
推搡之間陳茜逼他退到一側梧桐樹下週身墨色的衣裳幾乎擋住了他眼前所有韓子高突然也不再爭執鬆了手下氣力擡眼看他如今這個地步你還想說什麼?
我
陳茜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能不知如何說起乾脆也不再困擾只揪緊了一件事和我回去。
那人眉心硃砂染了霞光皇上下的旨意你聽不懂麼臨川王你即將趕去南皖了而我留守京口。
陳茜眼睛裡的狂妄從來不改那又如何?我便說你必須同我走誰能相阻?
宮中淺淺池塘猶有花色。
人說朝白暮紅醉芙蓉果然不假那花到了傍晚時分竟是真的顯出了三兩點緋色陳茜突然有些悵然還是緋蓮紅最襯你僅僅是從顏色上我沒有其他意思
他很少解釋什麼的。
那人好似是聽進去了也好似壓根不想再同陳茜說這個問題韓子高只是兀自遲疑了一刻似乎自己都有些極受不了回家便是說此事我爹昨日進宮皇上有意將玉華公主下嫁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