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高眼看著不過是撐這一時,侯景剛一放手他立時肩上血如泉涌,踉蹌?chuàng)卧陂竭叄罹耙话殉断履谴辜喆笮?,“陳茜以爲寡人成了瘋子!寡人還當他只喜歡柔順的廢物,今日想來卻也不同,只不過……”他停了一刻,重又看向韓子高,“你可有名字?”
韓子高自然覺得不屑,“人活在世怎會無名,韓子高。”
那白衣凜然一震,卻仍舊不曾開口,看見韓子高並未曾被主上所殺放下心來,退離一旁,侯景眼望著他肩上傷口開裂鮮血橫流彷佛極是享受,“寡人最喜歡陳將軍的東西,尤其是你這麼美……哈哈哈哈!這硃砂散的妙極,人更是蓮華之色,陳茜他別的一無是處,這挑男寵的眼光可從來不差分毫。你可見過他的夫人?那般庸常顏色……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就連寡人的侍衛(wèi)都嫌她滋味不好……難怪他這麼多年都沒改這男風之好。”說完了竟然伸手而過沾染上韓子高肩頭三兩點血意,那榻邊的人方纔用盡了氣力此刻就算再想避開也來不及,韓子高眼看著他把帶了自己血的手湊到了脣邊,黑豹皮下的甲冑讓侯景本就因酗酒而頹敗醜陋的面貌顯得格外猙獰扭曲,他竟然就這麼癡迷般地輕輕舔去手指上染上的血跡。
“你的血裡都是蓮花氣,這緋蓮紅果然只有你穿得!”
江山逶迤,他還活在他自己的王朝國祚之中,只當所有人還都是當年的封號地位。
十足的可笑。
四下藥香甘苦又混入了濃重的酒氣和血的味道,韓子高不斷忍著幾欲作嘔的厭惡之感並不曾打斷侯景,他不得不透過這些話來感覺這個男人是否真的同傳言一般已經(jīng)神志有礙,如今所見,侯景顯然經(jīng)年酗酒倒也如實,只不過說他神智瀕臨瘋潰卻不盡然,起碼提起陳茜來那入骨之仇的狠絕可絕不僅僅是嗜血的本能,他還記得當年同陳茜的一切恩怨,甚至一見了自己便知道定同陳茜有關,這可是出乎衆(zhòng)人所料,本來都以爲……侯景會見了這緋蓮紅和自己的樣貌便當癡迷,可現(xiàn)下他爲何如此篤定自己同陳茜有關?
顧不及肩上撕裂血肉般的痛覺,韓子高努力維持清醒很清楚現(xiàn)下不能激怒他,見他一時還不曾徹底露出殺意,突然開口問了件同自己毫無關聯(lián)之事,“阿柳在何處?”
侯景笑聲一頓,“阿柳?管他做什麼!你還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傷勢更要緊。”
“他在哪裡!”韓子高突然有些緊張,那麼小的孩子溫軟的靠在自己懷裡,他還答應過他要出去的,可是現(xiàn)下這種環(huán)境……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殺人如麻,可那是他親手帶回來的孩子,若是真的死在這淺水城裡,恐怕阿柳寧願永遠走不出鹿林,韓子高實在無法想象此般慘狀,固執(zhí)地詢問起阿柳的下落,侯景不耐地轉過身扔下一句,“沒出息的東西,早知今日當年便不該讓他活下來!和他娘一樣是個踐人!”
韓子高眼看著侯景轉身竟就這般想要離開,一時情急就要追出,卻不想忽然被人拖住衣襟,那白衣人毫無力量只來得及拉住他的衣裳,在一團低垂的藥草之間並不開口,低低向他搖首,便是告誡讓他不得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