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高手指微微動動,腰際的配劍上金玉琳瑯耀人眼目,他靜了片刻,問他,“所以這算是你的弱點?致命弱點?”
陳茜笑起,韓子高站在他身前望著,其實陳茜這般輕袍緩帶笑起來的樣子……當真是風神俊逸,好好地臉色,卻誰也不知道他下一秒究竟會不會立時就讓誰血濺三尺。
“是。”
“你這般告訴我,就不怕我說與你的仇家,亦或者是……乾脆自己籌謀些法子……”
“噓。”陳茜握著他的手站起身來,兩人面對而立,他一個噤聲的動作止了這妍麗絕世的人再說下去,開口很是溫緩的語氣,像是哄勸,“子高,你想殺了我麼?”
那人直直地看著自己,瞳子裡依舊是炙熱得能燒起人來,韓子高頓了很久,久到陳茜以爲他根本不想再回答這個問題,緋蓮色的人卻忽地又開了口,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不想。”
“我便知道,告訴了你也沒什麼……”陳茜卻突然錯開了眼睛,鬆開韓子高慢慢地往屏風後走,“我不能飲酒,飲酒我便會毒發身亡。這不是玩笑。”
“難道……”韓子高突然覺得這毒的發作規律很是熟悉,“幼時會稽村中有個瘋婆婆,動不動便拉著村裡的人說是要給人看命相,最後大人們都知曉她是瘋了的,便只能來騙小孩子,曾經便拉著我和鬱書非要去給我們看命盤,說了一堆話我們也不明白,最後卻又開始重複一個講過百遍的故事,有個女子死了丈夫,說是喝了酒,便毒發死了……”
陳茜目光一緊,“你聽過這毒?”
韓子高猶自回憶,“她好像總念著什麼鸞夢……”
“醉鸞夢!”
“是。怎麼會,這難道不是她瘋言瘋語隨意捏造出來哄騙幼童的麼……”韓子高更覺驚異,直直地入了內室問他,“你莫不是便中了這種毒……”
“我若不是中了毒,侯景當年怎麼可能那般輕易又能抓我全府上下!你以爲我會乖乖地束手就擒麼!”陳茜一掌拍於案上,陰沉臉色直教韓子高覺得壓迫感頓生。
“難怪,當年此事著實讓天下人震驚,名聲漸起的陳氏大將陳茜竟然也被侯景拿下,雖然年紀尚幼,可連我于山林之中都一直耳聞此事。”韓子高前後思量。
“有人讓我中了醉鸞夢,此毒若不飲酒絲毫不被察覺,一旦飲酒便會開始四肢癱軟無力,漸漸隨著日子開始喪失一切感官,一月而後最終心竭而死。”
“當日那瘋婆婆說過,是她總講起的故事,原本無人相信的,說得多了,最後連我們小孩子都不肯再去聽了……她說是有個女子叫鸞夢,嫁了個酒鬼,日日嗜酒如命,萬般無法家底被他飲酒鬧事敗得精光,鸞夢費盡心機製成此毒用以警示其夫,原以爲他會就此收斂,卻不想他依舊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終日出門飲酒,手足麻痹之際再回不得家,鸞夢百般不忍終究是拿著解藥出去尋他,卻不想她的丈夫醉臥街頭手足無力,竟是被當日亂軍踏於馬下毫無躲避之法,她去的時候人已經五臟俱碎,剩得一口氣未竭,只來得及同她說聲對不起……”
韓子高說完了自己也有些鬱郁,“或許只是瘋子的臆想,婆婆年紀大了一個人住,難免會把些亂七八糟的謠傳當了真,日日用來恐嚇我們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