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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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高心裡一驚,他看著阿柳說話的樣子,也知道這打斷腿的說辭絕不像是自己爹爹幼時那般的恐嚇,阿柳的恐懼是從眼底一點一點浮起來的絕望,這樣的爹爹……哪裡算是血親?完全就是魔鬼!
阿柳徑自繞過他去看那木牆,“我開不了這藥室的門,不過剛纔那醜八怪應該知道如何打開。”
韓子高突然搖頭,“他不是醜八怪。”
“他全身都爛掉了,娘還在的時候,說他剛進城裡便被爹爹扔進了煉藥爐裡,只剩了頭在外邊留一口氣,看看能不能讓紅色的花長在他身上汲取養分……”
“不要說了!”韓子高完全聽不下去,他只覺得對於竹並不認識,但他對於如今自己所涉及的一切都是極關鍵的人物,何況韓子高是親眼見過那畫像的人,聽了這種殘忍的折磨方法自然忍不住。
阿柳只是個小孩子,他根本不明白這事情有多可怕,只是覺得不好而已,撇撇嘴搖頭,“我也覺得好難過的……娘倒是說過,他以前不是這樣,可是那之後他半年才從這藥室出來,就變成了醜八怪,手都爛了……”
“你不能出去,外面是條木頭回廊,很長的,轉角都有守衛,醜八怪是爹爹身邊的人,這麼多年每日都要來往藥室沒人奇怪,可你若是突然出現了必死無疑。”阿柳說的很認真。
韓子高自知身上還有傷,一條手臂動也不動了,何況他的劍下落不明,乾脆也不再琢磨這木牆的事情坐在地上,阿柳湊近他耳邊輕聲說著,“我其實知道怎麼出城,那人雖然放我出去後被爹爹處死了,可我當日看清他除掉淺水之下鐵蒺藜的法子了。這人曾經虧欠了我娘心裡有愧,所以那一日才答應放我出去……夜晚爹爹總是大擺酒宴,你只要想辦法從臺子上逃出來,我們便有機會出城。”
逃出去確實並非必死無疑,只是韓子高心裡很清楚他來此目的,侯景不死他自然不能離開,一時到底顧忌這孩子尚且年幼,怕他口無遮攔不經意再同外人多言,韓子高不曾說起其他只是詢問了這孤島上的情況。
數年完全閉塞不見天日的生活導致如今城裡的人已經不多了,至多數千,還有一半被侯景抓來半山之上充兵。
待得滿室藥香侵染得人髮膚都帶了晦澀的藥氣,韓子高終究忍不住起身仍舊想要尋法子出去,剛擡眼就見得一線光亮透入,竹進來後不住搖首,“不知你的劍被收去了何處,熔爐那邊我悄悄去探問了兩句,沒聽得被毀了什麼,劍應當還在,也或許是被主上拿去了。”
孩子怯怯地問了句,明顯往後縮了縮,“爹爹可還在氣頭上要砍阿柳的腿?”
“主上該是起來了,我也不知主上是否還氣著昨日的事,阿柳,這一次你可是犯了大忌,還記得當年你娘……”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個醜八怪來說我娘!”阿柳猛然爆發出的怒喊讓韓子高有些吃驚,卻看著白衣的竹公子沒有什麼奇怪,收了聲音搖首,“回房去吧,萬一主上再傳你過去發現你仍舊跑了出來,這一次必不是打斷腿這般簡單了。”
兩人在木牆旁拉扯,阿柳被他說得想起了娘來怕得厲害,不住地躲閃不要走,韓子高在一旁默不作聲突然上前一步,“我需要出去看清這城裡的形勢,無論如何都不能被關在這裡。”
竹輕輕笑起,“出去並不難,只是轉不出這木廊你定會被立斬於守衛刀下。”
韓子高同樣笑起,靠近了那隻露出雙眼的巨大斗篷,“所以我纔來同你商議,我有個辦法……竹公子,我若方纔一意孤行魯莽行事,制住你如此病弱之人可還不算難事。”
那人有些疑惑,卻看著這一身妖異蓮紅的人突然出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罩,低沉地開口在自己耳邊說著,“你不用擔心。”
“你……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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