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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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地花市街口人來人往,紅鬢烈馬本就是惹人眼目,誰想它的主人竟也是一身驚人的緋蓮紅衣。
轉(zhuǎn)過了街角,金鞍上就摔下個小小女子,淡黃色的衣裳揉得皺了落在地上,好在馬蹄輕揚一路並不快,緋蓮紅的人影慌張下來,左臂卻是帶傷。
“鬱書!聽我的話,快些回家去。休息一下忘了昨夜的事情?!?
“忘了?你若是忘了我可沒有忘!爹孃就死在我眼前!你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情……我……我一直記得這個人,可是你竟然……”鬱書不住地想起她方纔突然撞見得一切,那麼多人都見得了,他們兩個人分明是在那屋子裡……
沒什麼人過於驚異,領她進去的那個侍女甚至置若罔聞沒什麼奇怪的樣子。
那是不是蠻哥在那府裡一直都該是這樣子的?權(quán)貴府上盛行男風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雖然膽子小平日都不敢上街,但是畢竟住在建康這般久了,風言風語都聽得的。
渾身顫抖,鬱書死死盯著他眉間的硃砂,“蠻哥你忘記你答應過韓叔什麼了麼……你說你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你不會用這樣貌去換什麼……可是你方纔做了什麼!”
韓子高本是隻當她是個孩子,一路護著,和她一處,這時候被她質(zhì)問起自己心底的事情,竟是不知道如何說起,“我……不是你見到的那樣?!?
他只是突如其來地忍不得非要同陳茜說清楚,卻不想竟然鬱書恰好看見了一切。
“你沒有骨血至親被人肆意殘害,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情,我很怕……我以前都很怕……我總覺得無論何時若是真的出事情你都會救我,這麼多年,蠻哥,我跟著你一路去哪裡都好,去哪裡都心安??墒堑搅诉@裡,到了建康,你突然就走了,說也不曾說一聲,我只能一個人去試著接受……怕或者是不怕,再也不會有人替我擔著了……”鬱書說著竟是自己慢慢地退後扶著那街角的牆壁往巷口走,“你不用送我……我也不會同韓叔說什麼,難怪你不敢回來……難怪侯大哥一直都坐在閃躲,其實人人都看得明白……”
是啊,他韓子高天生一副禍水皮相,便要教誰都想得偏了,憑什麼!“鬱書!”大步追過去,鬱書快步地躲開剛進了巷子被他一把拉住,“你放開我,他殺了我爹孃!他是我的仇人,你竟然還委身於他……”
會稽時候,村子裡的瘋婆婆日日搬著個凳子守在院子口,見得小孩子過去了,就拉著他們講故事。
什麼貌可傾城的周小史,以身侍主的豔史奇聞孩子們哪裡聽得懂,只知道那是不好的。男孩子太美,美得不辨雌雄可不是好事情。女人若是禍水無可厚非,但若是男子生了傾國之相,可就要觸動天顏,妖孽橫生。說完了那瘋婆婆渾濁的眼睛便詭異非常地盯著蠻哥打量,每一次蠻哥都起身拉著鬱書離開不教她再聽。
如今的鬱書漸漸大了,一路逃亡,韓子高總忘了自己不過十六,同樣忘了這孩子也當真不是什麼都不懂得小丫頭了。
她比自己更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甚至……是親眼見得至親死在自己面前不能出聲。她娘最後告訴她的話就僅僅是一個噤聲的動作和叮囑,不要出聲。如此鬱書才撿回了一條命,後來趁亂突如其來地跑到自己家去。
如今眼前的鬱書臉色憔悴得多了,竟是突然不再哭。
她只是帶了些怨毒地站在牆根下,溼漉漉地石牆鮮有人觸碰,長了淡淡的苔鮮。鬱書盯著韓子高眼睛裡頹敗了的淡黃色,突然開口,“蠻哥,你如今,就算是他的男寵麼?”兀自看著他美得有些不真實的眉眼,鬱書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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