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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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得太過奇異……”韓子高慢慢從他手中拈花而過,冷白殷紅,湖水潺潺帶起水霧,泥沙之下還有經年白骨成丘,硃砂一動,細細嗅來。
陳茜辨不清究竟是誰身上的味道,紅蓮,還是他,清得能夠傷人。
“不是一般的花種,據傳當日又巫蠱之術傳入,侯景本就是草莽出身,到了最後手握一方天下唯恐不得長久,什麼法子都信了,哼。”明顯陳茜極是不屑,“當真荒謬至極,恐怕是他從來哪裡用刀架著抓回來的大師騙子吧,給了些蓮子說是仙藥,誰知到他種在了這裡被地下特殊地形侵擾生了異狀,蓮子紮根於紅沙之中竟開出了血一般的紅蓮,那些外邦人立即順水推舟說這顏色乃是通靈之色,採蓮製出給緋蓮紅來給人穿上了……”
果然……此處終年如春,不過隔了矮牆山石維護出來卻竟然和外界全然相隔,淺湖埋骨,紅沙如血,連這手上的紅蓮都好似要融入了自己的衣裳去,巫蠱之術?韓子高慢慢地握緊自己袖口,“會如何?穿上了,會怎麼樣?”
幽幽鳥鳴,全是入了邪魅的氛圍。
少年風情,蓮動若何,稍稍緊了的眼色,等著看陳茜揭曉謎底,他讓自己穿著這衣裳……他到底想如何。
陳茜哈哈大笑起來,“自不會怎樣,我說了這是當年侯景自立之後殺戮太大,唯恐百年後遭受業報纔不得不四處尋求消解之法,聽著還不覺可笑?不過都是羣他逼出來的騙子罷了!”韓子高也恍然回過神來,鬆了手間,“你……”
想說什麼?陳茜不由湊近些,細細看他的眼睛,“嚇著你了?怕我用你煉蠱?還是要飲你的血,吃你的肉?我可不是侯景!”
過去將他臉側的碎髮拂開,難得這野豹愣愣聽著當了真,被他一說垂下眼睫,連這弧度都精緻得美好,不由俯下身過去,兩個人的氣息纏在一起。
不高興了麼,蓮華一色,剛要退又被陳茜拉回來,也便鬆了脣齒。
被擁著不放,韓子高只覺得他在看自己笑話,咬了脣去不曾細想他話裡的意思,“不是,我以爲……”又覺得確實方纔自己想得多了,甩手將那蓮華擲入水中,“無事。”
陳茜拔劍放開他退後兩步,“侯景後來逃出建康這地便已經荒廢,而後我尋了這地方繼續養了這些蓮花,池子裡的白骨恐怕是他當年做的孽,來的時候便已經堆了很久……”劍光一動,“子高,這可是個練武的好地方……尤其是白日裡,沒有人來……”陳茜一笑說著直逼他而去。
韓子高不由拔劍相擋,“既然相國已經不再怪罪,爲何不許我再去武場?”
劍影來往,陳茜低了聲音,“因爲……”一劍向他面上,“我捨不得。”
果然,剛剛拔劍的時候韓子高心思還停留在自己剛纔說的事情上,聽了自己這麼說立時眼底騰起傲然的光芒,他極不喜歡他這樣的心思,當他只是有個好皮相的孩子麼,韓子高果然專心於盯住陳茜進退之間不再亂想方纔之事。
這下才是真的開始想要證明自己,陳茜心裡暗笑。
一直到日頭偏西,侯安都纔看見陳茜又拉著他從蓮池出來。
他好像總喜歡這樣拉著他不放,韓子高幾次想要抽手都被他按下,“你顧忌什麼。”也對,進這府裡的時候所有人就都是明白的,避不避的就純是自己彆扭了麼。
罷了,韓子高幹脆也不鬧這個性子,放開了跟著他走,墨玉廣袖之下纏著他的指尖。
其實陳茜也不知道爲什麼,有時候就不願意放手,永不被馴服的豹,放開了誰知到他又要惹出了什麼事情。
餘光看見他額角帶了汗意,今日是累到了,但是也看出了底子著實不錯,陳茜邊想著邊順勢拉過他擦去了韓子高面上的汗,還有些淺湖邊上帶出來的溫熱水汽,“那裡便是有些熱……”
韓子高應了一句,自然不過地誰也沒覺得奇怪,侯安都正好迎過來,一見了兩人這樣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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