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先不再同她爭順著坐回龍椅上曉衣垂首恭謹的將一月來都命人備下藥膳端上皇上公主飲了半月身子都覺得好得多了食補才最爲妥當
陳見琛也在燭火下望了望父皇臉色一時心裡擔心卻不知爲何開春了反倒聽著父皇肺腔之中更覺堵滯父皇不要逞強幾位兄長出徵在外宮裡剩得我陪著萬別忍著什麼。說罷端了些湯水來溫暖散了些隱隱的藥氣便當些晚上不歇息的吃食也好見琛試了這麼多日子多少有用處的。
她親手端至陳霸先手中也不知是今日的確晚了還是連日戰況讓人憂心不已陳霸先緩了緩口氣伸手過來擁著她慢慢地飲那湯見琛父皇知道對不起你。
這句話忍了好多日子說不出口他到底算得梟雄一世最後老了病了也覺出自己不比當年的時日裡孤燈一盞還是隻有這親女伴著。
什麼江山野心統統放下的這片刻里老去的人總還是盼著兒女安康其實這一輩子都過來了不都是爲了子孫的功業麼
可惜他什麼都做到了卻終究夜半無人的時候自忖還是負了他親生女兒。品@書@網
父皇不用再言此事見琛此生定不嫁出宮去了只伴父皇終老。她也是有他爹爹狠心決絕的血脈在總是說起來的時候口氣毫不動搖陳霸先竟也沉默了一刻你若當真能原諒父皇便待得明年一切都穩妥下來尋個駙馬吧。
她也不說什麼她知道他心裡更放不下見琛也怨過可是當日的事情陰差陽錯我也不信父皇如此狠心恐怕是也沒料到我被傳出這種流言吧罷了父皇若能惦念見琛往日犧牲了名節換得如今便別再逼女兒了。
她慢慢替他盛了些看著清淡的菜色陳霸先半攬著他肩頭卻忽然也說起了當年的舊事越聽越覺得恍若隔世一般。
吳興陳氏起兵的一切遠不是她能知曉的事情陳霸先笑著看她那會兒臨川王也纔剛剛出生我同大哥便在外出徵了後來有了你頊哥哥沒過幾年形勢更加混亂她靜靜聽著那燭火堆成紅淚陳霸先仍舊是咳起來便難耐得很掩著嘴搖首示意女兒無事父皇是真的到了年紀了。
燭影被人說話的氣流帶得左右飄忽她反倒是心裡害怕只一個勁的搖頭父皇萬別別說這些不吉的話來見琛可還記著爹爹當日宏遠我陳氏一族如今已爲皇族畢萬昌大父皇你縱使不管其他也記得總還是虧欠了女兒的女兒便罰你在這龍椅上坐五十載可好?
他看著她這般芳菲年歲拖得也帶了病心裡到底是百感交集更是笑出聲音好狠的丫頭父皇再累五十載怕是灰都不剩了咳咳
到底是夜半無人的時候深宮內苑總還是有一些溫情在的。品|書網|
他慢慢地同她說起很多她不曾知道的故事大哥去得早更是被人報復府上被害那些人根本便是慘無人道只剩下他們兄弟二人瞭如今有時候想一想怕也怕日後見了大哥要怪我。
陳見琛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明顯今日的陳霸先有些受了觸動更是也覺得累到了極點她剛想開口那已爲王者的人卻已經繼續說著這兩個孩子同胞手足總有隔閡日後恐怕也不得和睦若當真能彼此扶持這皇位給誰還不是一樣?偏偏頊兒怕是不這般想。
陳見琛知道很多年前爹就已經不把親自放在考慮範疇之內了陳霸先爲了大哥當年慘死之事成了心結他如今仍舊死死握著誓言也別怪你堂兄臨川王子不好輕易不同人親近他是吃過大苦受過大難的孩子所以父皇對他期望太高了有時候手段也極端了一點父皇明白他懂的。陳霸先慢慢用了那藥膳拍著女兒的手只得這片刻的閒話光景如今只是擔心他子嗣之事不足以服衆畢竟他同韓將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以前胡鬧便算了他喜歡什麼人都由他去如今卻是不行了。只是其實韓子高也是很對父皇脾氣的不然父皇若想除了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陳見琛聽得這話雖是殘酷但內裡仍舊很是器重韓子高的一時也放下心來紅淚點點落在燭臺上。
郡王府裡有人比對著長案上幾張方子甚是滿意吳明徹在一旁戰戰兢兢猶疑了片刻卻也害怕起來郡王若是若是有了岔子咱們可便再無轉圜餘地了那玉華公主
陳頊擺手你放心我那妹妹可不比宮裡人謹慎再三陰謀權術她更不清楚如今我可沒做什麼就算當真被人察覺怎麼也賴不到我頭上我只不過是提點了三兩句說這藥膳百利而無一害可養生祛火至於是祛火還是上火我也不通藥理公主用過無事我怎知其他人是否會有事?
吳明徹眼望著那被篡改了方子只是強自鎮定是公主年輕更無火氣之憂可旁人服了
陳頊更是不掩笑意那纔好要不我怎麼能放韓子高離開好不容易想得了這麼一個借刀殺人的法子他若不走這皇城我還不好掌控如今所有的阻礙都遠在千里之外我還怕些什麼!
戰鼓震天一夜幾方暗流洶涌。
七日後杜龕大敗韓子高圍進會稽彼時陳茜已經突破張彪人馬主帥敗走四下兵卒混亂潰逃已成散沙。
韓子高領軍至城下看著華皎從前方探路急趕回來紅衣披甲之人只顧戰況城中如何?華皎搖首雖是混亂但眼下局勢已被臨川王控制王爺已派兵追擊張彪定不教反賊再有餘力集結。
好隨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