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侯景殘忍至極,故意就在我的隔壁牆後……只隔了一堵牆。所以她恨死了我,她恨我答應要用竹換,但是也知道我沒有辦法……否則她最後不會那麼平靜,我記得她當時被侯景拖走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平靜……很少那麼認真的叫我的名字……”
“她說你一定要活著,陳茜,記得你要活著?!?
“是爲了換竹……她是爲了他……我不知道妙容到底是爲了救誰,可是如果沒有她當時那句話,或許我撐不到陳頊趕來……”
牢房之中明晃晃的火燭打在那些被迫跪著的副將臉上,陳茜有些看不清楚,卻終於被那帶血滾落眼前的人頭弄得死死地握緊了拳,“侯景!你日後定要血債血還!”
這個殘暴的男人除了殺人的手段之外其他一無是處,可你不得不承認,死亡是威脅人最好的手段,尤其是……當你的對手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時候。
這意味著他一定有更重要的人。
比如這些老東西,侯景輕蔑地掃上兩眼,是他陳氏的多年老將,是他叔父爲了提拔他給他的支持,若是殺了他們,就能毀了陳茜。
比如那個柔弱的小美人。
侯景只是沒想到他這樣脾氣暴躁對於聲色根本不屑一顧的男人,有一日竟然會敗退途中男寵隨身,而且聽這傳言他可是寸步不放。那也正好,是個難得的美人。
折磨陳茜的東西,給了侯景莫大的滿足。
“將軍,你換是不換?人不多,八個人,你的寶貝讓我的八個侍衛舒服了……我放你一千人何妨!再劃算不過的交易!”
沈妙容死死地盯著陳茜,她突然站起身來。
侯景眼睛望也不望她,沒些姿色,更是沒一點可以用來要挾陳茜的作用,這女人似乎對於陳茜根本就是可有可無,兩個人全不像夫妻。
陳茜知道她在看,她在等一個回答。
再開口帶了血的腥氣,“好!我答應你,放了他們。竹歸你?!?
一側的牆壁之後,污了的白色衣裳忽然軟塌塌地癱倒在地上,手腳俱是被鐵鏈束縛住,蒼白顫抖地手被人捂住嘴按在牆上,對面的聲音不近不遠……
死命地搖頭,長髮亂成了一片悽慘地鋪在地上,竹剛想要嗚咽掙扎出聲,突然被人從背後一把揪著頭髮制住,再不敢出了聲音。
侯景頗爲得意,眼睛掃了一眼那堵牆壁。
竹公子啊竹公子……還等著誰來救你麼……他對你和我對你何曾有過區別?不過都是個……
玩物。
“將軍不愧爲寡人一直另眼相看的對手!這等審時度勢的本事可不一般,聽說你爲這孩子費了不少工夫呢……今天可就是要毀了?!?
對面的牆壁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突然放聲大笑,這邊的侯景也就不再裝模作樣,“將軍,你的寶貝就在這面牆之後,寡人一向明理,誰的東西到底還是誰的東西,一會兒……什麼動靜將軍也就多擔待了……”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沈妙容突然過去一把揪住陳茜,她的眼睛裡都是血色,“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到底是不是人!當日是你要他的……是你非要搶他走!你知不知道你毀了多少東西,你毀了所有!”
陳茜毒髮根本顧不得她,沈妙容看著他被侯景踩斷了的腔骨,嘴角不斷地涌出血來……牢房之外亂哄哄地都是那些副將拼命地誓死效忠陳氏……
還有隔壁不斷地鐵鏈子拖在地上的聲音。
沈妙容突然平靜的表情,陳茜在一片濃稠的血色裡依稀分辨出來,卻永生永世忘不了,她突然站起身來對著侯景,“他再美也是個男人,你們這些人若是有男風之好,不代表你手下就真的願意讓個男人來伺候……”
侯景挑起眉來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不起眼的女人,“沈妙容?寡人當初還以爲這沈參軍的掌上明珠怎樣也有點殊色……誰知見了你才發現毫無用處!哈哈哈哈,你倒是膽子大,寡人懶得動你是嫌陳茜對你根本不上心,這麼看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說出來寡人可以考慮考慮新的遊戲?!?
“好!我換竹。”
“就憑你……恐怕讓人實在乏味啊……縱使是我的侍衛,也是閱人無數……”
“我同陳茜沒有夫妻之實……”她到底還是覺得羞恥,說完了脣上都見了齒痕。
這倒是出乎了侯景的意料,旁人只當是她到底是陳茜的夫人,不管怎麼說……就算是手段陰謀上的聯姻,這女子也肯定不會是什麼清白之身,“夫人你可不要信口開河,這讓陳將軍如何自處?”
“畜生!”陳茜突然驚醒沈妙容要做什麼,他本來是對她再沒有其他念想,何況一直彼此毫無瓜葛,當日純粹是爲了穩住沈法深才娶了她,這時候陳茜卻突然有些害怕,“沈妙容!你給我閉嘴!”
“啊!看看,夫君可是不願意了。還是夫人地位不同啊,不像個男寵,說給就給了麼?”侯景也覺出陳茜難得的有些緊張了,更起了興趣,轉過身走到沈妙容身邊,“夫人可不要欺騙寡人,若是一會兒讓我的手下覺出了夫人不似所說……那恐怕竹公子的任務就不是八個人了……”
“我和你走,我換竹!”沈妙容又聽見了隔壁牆後傳來的輕微的哀求聲音,聲嘶力竭地喊出來,“不要……不要……他只是會吹笛,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用他換……”
他永遠都該是一身白衣,竹林迎風,清清淡淡地說著日後遠離塵囂,什麼戰亂,什麼陰謀都同他們夫妻無關,他同她要一起泛舟湖上,要一起好好地隱居生活……
她從來沒將過的清淨男子,爲什麼突然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