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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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高驟然想得這地方若是萬一有人進來,或是鬱書突然出來……立時驚得翻身便要起來,卻不想陳茜牢牢地制住自己,“再動便弄出聲響了,你覺得宅子裡的人會不會出來查看?”
在他膝上僵住,韓子高明顯得犀利割傷人的目光,陳茜微微擡了手一個噤聲的動作,“我也不想太早回去。”
都有些刻意地壓低了聲音,那緋蓮色的衣裳在他懷裡奇怪,“爲什麼?”
“今天去找了那叛徒羊鵾,你可知道他?”
韓子高一路之上逃散間偶然聽過,不過便是以前隨著侯景之人,“聽過些。”
陳茜亦不願多言,手裡磨蹭他的衣角,“想來,若是這叛徒見了這顏色……”正低聲感慨卻見得韓子高不甘如此暗中覆手於那劍上。
黑暗中那墨玉衣袍的人低低笑起,極是陰梟難測,珠暉之下一張面貌也該是風華當年的俊逸無雙,偏偏被眼目中的幽邃遮得極難妄言。
“韓子高,總是學不會聽話……”一句話不及說完陳茜出手打落他腰際的佩劍,狹長的巷子劈空而起的利器墜落之音來往激盪,夜明珠順著劍鞘之勢直直地飛向了遠處。
光影瞬間遠離兩人。
夜色沉涼,漆黑一片的巨大陰影之中韓子高被他制住後頸不得不與陳茜對視。
他看的見他帶了鋒芒的眼目,這少年從很多年前便一直都是這般的眼色,傲然而絲毫不讓的倔強。
可是他總也看不清陳茜,他的眼如同他墨玉的衣裳,如同這吞噬掉一切暗涌的夜晚一般猶如沉淵。
韓子高極牴觸他這樣的目光,躲閃間愈發地接近,看不見,卻是手間呼吸間真實的碰觸。
蓮華一樣的清凜之氣,到了極點的時候,能覺出苦澀。
巷子的盡頭正對著一方院門,聽了奇怪的利器之音,有人顫抖著開了門,似是想要過來探看卻又不敢,驚得一再猶豫。
巷子裡什麼東西隱隱的光亮。
韓叔剛服過藥歇下,家裡再沒了別人,她到底是死命地掐著指尖走了過去。
韓子高正對著陳茜,幾乎是整個人被他扣在懷裡,遙遙地,一步一頓萬分驚懼的腳步之音愈發地清晰。
蓮華氣息驟然凝聚成刀,韓子高亦是覺得渾身轟然炸裂開得恐懼,鬱書……已經能夠見得遠處她的輪廓,剛想要脫了他的禁錮回過身去確認,陳茜一口咬住他的脣。
讓鬱書看見,毀了自己的所有,他憑什麼這麼狠……絕望的豹幾乎是一把掐在陳茜喉間,翻身一個細微的動作,韓子高整個人被他按在牆壁之上。所有的血瞬間凝滯,眼前人的狠絕讓他瞬間喪失了所有氣力,卻只換得陳茜突然清明瞭的眼光,帶了笑,讓他安靜。
脣齒交纏住所有的聲響,陳茜毫不在意他的頹然周身俯在他身上不動,墨玉一樣的寬袍覆住了周身,他的溫度之下,韓子高幾乎便覺窒息。
爲什麼……爲什麼他再也回不去。
分毫之間轟鳴耳畔那纏綿的樂音惹得人心灰意冷,卻突然聽見巷子盡頭的腳步聲停駐不動,她提了盞紙燈過來探看,夜晚起風吹得那燭火四下搖曳格外鬼惑難言,偏偏那劍被陳茜一掌劈開落在靠了盡頭的地上。
鬱書本就是害怕,死命地大著膽子提燈照一照卻發現地上那發光的東西竟然是柄劍,再顧不得其他,陳茜只見得餘光之中那女子手中燭火忽地熄滅,她尖叫一聲轉身便跑回了那院子裡死死地拴上了門。
四下重又回到了黑暗,陳茜慢慢鬆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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