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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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茜故意轉了話,“我今日去軍中,建康城裡有消息傳來,嶺南恐怕穩不住了。”
“酗酒……回家受娘子的氣,這纔是尋常生活……也沒什麼不好。”說完了徑自往前去,身後的人果然一步過來瞬間眼底的怒氣遮也遮不住,“韓子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嶺南之事眼下恐怕還妨礙不到你。”
陳茜盯著他的眼睛望穿了這人現在是故意來氣自己,一時也定下心來,餘光還放在那街上的人身上,“方纔不該攔著侍衛,早當讓他們從此都閉了嘴!”
韓子高哈哈大笑,“去府河邊上吧,太守與民同樂才爲幸事。”
一直到站在了河畔陳茜還想著那件事,韓子高竟然沒想過他揪著這麼點閒言碎語之間的意思不放,“你想過尋常生活?”
“如今看來,也沒什麼不好不是麼。”
“做夢!”陳茜乾淨利落扔了兩個字給他,霸道到一點餘地不留,“難道是被人說中了什麼,想起你那要隨身帶著的釵子來了麼?”
好啊,原來是……被人說得想起陳見琛的東西了,怪不得今天耿耿於懷地不罷休,韓子高看看遠處百姓祭祀龍神,撒酒祈願,微微嘆了口氣,“不是,原想出來迎你的。”
終於覺得那人鬆了口氣過來,伸了手過來想握住他的,韓子高看著左右不遠都有人在讓開了,陳茜不依不饒,“你怕什麼。”
還是扣緊了手,彼此手掌都有些微雨的涼意,漸漸地扣成死結一般成了一個人的溫度。
“我出生的日子不好……”韓子高想起了舊事,“鄉里人覺得二月出生本爲不吉,日後便要遭波折。”
陳茜一瞬的驚訝,很快卻也平復,“我都不曾知曉你原是冬日生的,難怪如此膚色白皙,我幼時老人有話,臘月出生的孩子自然膚色淺淡,原來是有些道理的。”
韓子高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平常的話語,很簡單地像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平日裡陳茜總讓人想到很多籌謀算計,生死存亡的一切迫得人喘不過氣來,今日連綿陰雨卻勾起了很多溫軟的念頭。
比如這些很小很細微的事情,兩個人說起來就覺得只是很平常的日子,什麼建康,什麼嶺南,什麼相國,都不重要。
韓子高握著他的手往河水淺處走,能看清河中尚有游魚,清清淡淡地煙水一色,紅衣,玄色的披風纏在了一處,遠山近水對影成雙,皆入畫中。
陳茜忽然覺得……韓子高是想家了的。
那美得讓人無法不動心意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去手間觸及水面,就像是他在溪畔見到他的樣子。現在曾經的那個孩子已經成長得已經能夠彼此試著擔負,陳茜看著他浣手,“不吉?於旁人確實如此,韓子高,你遇見我,就算做是此生最大的不吉了。”
同樣,我遇到你也是如此。這世間能有幾人如是?亂世之中彼此互爲劫數。
“但是……我不放手。”這句話是韓子高接著說下去的,他總是肆意到讓人無法相信的地步,總是這麼分明敢說敢做的樣子。
陳茜一直都知道他比自己狠絕得多。
不一定非要是女同子才爲好,才爲家,不認同的話也沒有關係,不吉也罷,就算是劫數也沒有關係,韓子高不信這世上有什麼不能去爭取,他也不信陳茜會輸,因爲他從來都不信自己會賭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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