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漂亮卻又野性子的孩子,到底能引起多大的事端?
正想著一路出去,突然陳頊就派了密探暗中候著等著回稟,陳霸先面色一變,按日子不該這時候,陳頊如此急匆匆地派人來了,恐怕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了。
“回相國,將軍命我?guī)г挘L城縣侯今日進宮,請聖上下旨,願兼任會稽太守,不日啓程赴任。”
陳霸先一拳打在那左右的牆壁上,“誰準他去求這差事了!”
“相國息怒,將軍也是覺得此事必然未經(jīng)稟告相國同意,這才趕了來。”
“哼,陳茜……果然是上了心了。你先回去,告訴直閣將軍我自有籌劃。”
陳霸先冷峻下來的面色,陳茜,開始不聽話了。
建康是都城,封侯之後能留於都城都是因爲特殊的恩典,這陳茜竟然自己想著放棄這裡的勢力轉(zhuǎn)去什麼會稽!
他若不是瘋了就是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了,否則陳茜這孩子是陳霸先親手帶大的,絕情起來自己的弟弟都能拔劍。
但越是這樣的人也越是危險,陳霸先瞇起眼睛看看樹梢,這些棋子……陳頊心思一味爭搶看著總愛算計,卻實際上不會長遠考量,做事也還是年輕,太過浮於表面。爭功好勝,鋒芒畢露絕對不是好事,他兄長當年慘敗於侯景手上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而陳茜明顯是被那一年的事情打擊到了最底端再重新站起來,心思縝密卻也危險,他這枚棋……是柄雙刃劍,控制得好,助己成龍不是什麼難事,但同樣,若是一旦讓他有了什麼鬆動,這枚棋恐怕能教自己滿盤皆輸。
所以,陳霸先看著遲遲不曾送出去的藥,什麼日子了……
擡起頭來打量林木四下,分分枯竭了的樹杈還有些多餘,該叫人來剪了枝杈,不然等到開春,主體就要長得歪斜了。
陳茜出任會稽太守的詔書卻在擬定的一半被相國上表壓了下去。小皇帝不懂事,打從入了秋開始又不知真假地染了病癥,政事多半要言明告與陳霸先決定。
陳茜接到宮裡傳出相國不準的消息,那時候正是要給韓子高換藥的日子,江南已經(jīng)到了冬日,不凍人,卻開始顯出些溼寒的意思。
榻上的人不得不挽起了袖子,板子輕輕弄開些,陳茜不願意下人們看見了,親自給他換藥,白希的肩頭又讓人心猿意馬,“疼麼?”
“早便不疼了。”
“養(yǎng)一陣,或許就能放了板子了,你身體恢復(fù)得快。”
門外離兮低聲回著:“縣侯,來信兒了。”
“知道了。讓他等著。”
“是。”
莫名其妙帶話來的小宮人傻傻等了半天,好大的架子,自古都聽著是要跪迎宮人的,只有他們姓陳的這些人從來不把所謂的皇族放在眼裡。
直到陳茜終於放下了韓子高的袖子,這纔出來,“皇上說會稽太守一事仍需再議,相國有些疑慮,唯恐縣侯離了都城會生變故。”
陳茜倒也不意外,韓子高聽了幾句,見他卻沒什麼生氣的意思,陳茜好似早就知道了這事情不會這麼容易,“你叔父不會放你走的。”
“我知道。”
“何必非要去會稽,我不是……非要回去的。”其實韓子高一直很奇怪,他沒說過自己非要回到會稽去不可,可是陳茜就好像真的記下了,卻又不是那麼簡單的樣子,陳茜做事情一向不說,但是韓子高隱隱覺得他如此著急,是想著躲開一些什麼。
該是他叔父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