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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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頊不斷被他逼近尷尬境地,一時又不能真的發作,笑之無言,“記得曾聽聞夫人一直抱恙,宮中前日供來入藥珍珠千顆,愚弟特爲留下一些帶與兄長,只盼嫂嫂早日安康。”說著身後遠遠跟著的下日奉上軟玉盒來,日影西斜秋日天短,遠側竹苑中有人提燈而行,陳茜眼望那燈蜿蜒而來,卻不理會這貢物。
“縣侯?”下人待他看過好收下,陳茜好似這纔想起什麼來,回過身來伸出手去拈起一顆來打量,“倒也是稀奇的珠子,成色絕好。”
陳頊也是頗爲得意,“正是,若細細碾碎成粉,則可生肌延年頗有奇效。”
“縣侯……可是收下了?”
“去命人研成粉末來入藥,須得小心些!”
“是。”
遙看著竹苑起了燈,陳茜低聲說道,“進去說話吧。”引他去了書房之中。異常簡單的屋子,壁上窗紙素白,壁上長劍爲飾還有一桌長案幾方木椅再無其他,空蕩蕩的掩上門去,陳茜也不點燈,愈發幽暗起來,“你有話便可直言,今日於叔父面前便也是多有不耐,如今追來不放又想說些什麼?”
“縣侯稍安。”陳頊卻是自行至燈前慢慢地挑起燭芯來,暈黃燈光撲簌上了臉面,“叔父今日籌謀也已說得明白,如今之計不過爲自立鋪好道路罷了,暗中除去侯景避開王家,然後想法控住如今樑帝蕭氏一族。”
陳茜隨他去點燈,先坐於上首,“你來不會只想同我說起這些吧?”明滅之間那顏色深得迫人格外叫人驚懼,陳頊卻也是悠然坐下,“我只想問一問兄長,當日侯景之亂前後戰事兇險,縣侯一路忠心爲陳氏拼殺,甚至……遭那狗賊迫害。如今縣侯軍中威望甚高,若是今後真的能夠帶回侯景全屍以證功勞,豈不是更得萬民之心?”
陳茜卻忽地映著那燈光笑起來,“我懂你的意思。”眼光一閃,果然。
陳頊手指敲在案上,低了聲音,“實不相瞞,你我終究兄弟情分,縱使兄長一直不肯相認以兄弟相稱,但這總也是事實。今日……縣侯去後,叔父獨留下我有話告之。”
蒼青色的袍子在背陰裡格外深重幾乎墨黑,“說了些什麼?”
“若是縣侯侯景之事稍有疏忽……”陳頊手橫於頸上,一個殺的動作,“叔父早便是起了罅隙,縣侯如今已成威脅,既然如此……”
“不如我先擁兵自立?”陳茜目光難測,只望那搖曳燭光,陳頊頷首,向門邊望望又聽了聽再無動靜,放下心來,“縣侯也知道……終究你我才爲一家,何況,如今陳氏於宮中密線俱在我手,叔父暮年之力餘威尚在罷了,只要兄長有心……我自當全力跟隨。”
陳茜慢慢起身似是正在思量,於那屋中踱步,恰是擡首見得壁上之物,“這劍……曾經傷過侯景。”
椅上依舊戰甲於身的人一愣,沒想過他突然茬開了話題去,“縣侯英武,愚弟自然不及。”
“我在他面上砍了一道傷疤出來,所以他要報復我。”說得字字清楚,依稀便是冷得猶如碎冰利刃,陳頊不由應著,“縣侯無需再爲舊日氣惱,這不就是來了機會?”
“不。”那般口氣好似即將就要大怒而起一般,卻不想這一瞬竟是笑意顯著,“將軍想錯了,我只是想要試一試……”
豁然拔劍直向陳頊而去,燭光之下劍策冰冷還有經年暗色血跡,竟是一招直至陳頊喉間疾速不放,“我只是想要試一試…….它是否還如當年一般一劍封喉!”桌椅翻倒陳頊起身亦是拔劍相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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