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快要撐不住,如果這一擊不中……
“你……”對方無法相信地驚呼全被阻截在半空之中,後半句甚至來不及說完,韓子高拼盡最後氣力拔劍後撤,只覺得那劍鋒磨過冰寒鐵甲邊緣,血肉撕扯而開,蔡路養不可置信地盯緊了自己胸前汩汩而出的鮮血……
“你是……你是誰……”
他到死也不能相信自己大敗陳頊,幾乎耗盡一城兵力,曲江侯尚且讓他三分,如今卻敗在了一個名字都聞所未聞的少年身上。
韓子高眼見他被自己當胸一劍震驚無法,蔡路養手已經握不住長刀。他立時咬牙揮劍再下,不斷使力,死死地盯著他不斷使力,只聽一陣悶響,那劍尖竟徹底透體而過。
“我說……我必殺你……”他只聽著身後似是陳氏漸漸圍剿亂軍過半,已有副將急急趕來此方增援,馬蹄之聲不斷靠近,韓子高卻整個人僵硬在驚蓮之上,手臂完全已經麻木般的透支了所有氣力,一時竟然收不回。
“韓侍衛!”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幾乎是瘋了一樣渾身帶血,分不清究竟有沒有受傷,而那本該是護衛他的人早已中箭,倒在驚蓮馬背上動也不動,那紅衣的人一手執劍,完全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一劍透體而過地殺了蔡路養。東|方小說|網?
一直到蔡路養徹底沒了氣息,周身所有的重量都壓到了韓子高那一劍之上,他單手終究再也撐不住,顫抖著被迫鬆開,陳氏之人不斷趕來,只看著那土豪亂軍之首轟然滾落而下,而那一劍透體的少年竟也周身脫力,再也控制不住麻痹的顫抖直直地就向著那馬下再度倒去。
“韓侍衛!”
衆人托住他動也不動。
那少年雙目不知是太過拼命,還是真的已經隱忍不住,通紅的雙眼盯緊了自己鎧甲上還不曾凝結的血跡,“救……救華皎!一定要救他!”、
陳氏幾人牢牢護住他顧不上其他,連忙將他託於驚蓮之上,韓子高更著急,大聲吼出,“快救華皎!聽見沒有!我……我無事……侯大哥呢?”
一名南康守軍受命從西門急趕而來,匆匆掠過回稟,“侯校尉已剿滅西門散兵,方纔接到韓侍衛命令已經急往北門去了!”
“陳將軍就……就駐紮在北門旁側,先請回稟內史大人……府外危機已除。?”韓子高伏在馬背之上不斷急促喘息,透支了的氣力導致他一時斷斷續續話不成句,那守軍也深受觸動,不斷頷首應下,“內史便知陳氏信義,韓侍衛切勿焦急,末將馬上請內史迎陳氏入府!”
那少年擡眼看著幾個人擡下華皎,“他……可還活著?”一句話問得自己控制不住的緊張,不能再有人犧牲了。幾個人探過華皎脈象,“還有氣息……我們先護送他去後方命軍醫診治。”
南康內史府打開正門迎韓子高一行入內,譚世遠不斷在院中踱步,一見了陳氏入內匆匆轉身卻不見陳茜,一時心下疑惑,內史反覆打量那爲首的紅鬢烈馬,“縣侯?”
韓子高搖首,漸漸緩了過來,不在過多掩飾直接開口,“此行陳氏一行由我統帥。內史放心,南康爲保陳將軍做出如此犧牲,如今一城白骨四野烽煙,如此大恩陳氏牢記於心。”
說完竟真的垂首想要施禮一拜,那譚世遠年歲算得長者,本是有些疑惑陳茜究竟身在何處,突然聽聞這一行竟然都只是這麼個年輕人領軍,立即有些愕然震驚,看著韓子高代陳氏言謝,也只得先上前止住,“若是縣侯在此……應當知道我駐守南康多年小心,不願百姓遭難,如今情非得已,曲江侯野心昭彰全不顧後果,而我也早年同相國縣侯略有交集,知道陳氏可信,故此才決意保住陳將軍,未曾想到時日拖得久了,仍舊是……唉,罷了,百姓遭難,嶺南水土戰火燒遍,南康能夠孤城困守至今日,已經算是萬幸了。”
韓子高記得陳茜說起他時候的信任,譚世遠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若不是他恐怕陳頊如今也早就曝屍於野,一時心下欽佩,想要下馬相談,譚世遠看著他動作不便,更加驚訝衝口而出,“……身上可是有傷?”他還不知如何稱呼這年輕人,看著他面有殊色卻帶傷上陣,這所有的一切都太過詭異,韓子高笑了一下頷首,“我名韓子高,本該是我給內史行禮纔對,子高無官無職。”
他說得不卑不亢,立於驚蓮之旁,只望得城北突如其來又是一陣撞擊之音,譚世遠再顧不上探問,“恐怕是北門之外,曲江侯仍舊不肯放棄攻城……”
“內史無需擔心,陳氏十萬大軍不日便可趕至,如今……子高想知道陳將軍殘部現下如何?”
譚世遠搖頭,“數日之前陳將軍身受重傷退至南康,曲江侯窮追不捨,我迫不得已只能封城稱病拖延,但沒想到城中蔡路養一直命人圍攻城北軍帳,南康守軍也無法靠近,我設法暗中命大夫混入陳氏軍營,但不知人是否真的抵達。而後城中形勢愈發不穩,演變成守軍,陳氏,蔡路養亂軍混戰之勢,眼下我也不知將軍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