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韓子高突然也意識到恐怕是讓侯安都聽見了那毒的事情,一時也想避開,這當真是絕不可提及的事情。
“無事。我……哦,我趕著過來送這些傷藥的,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說著把那藥材給他,韓子高不想要。
“知道你現在不缺這些,可我看著你這舞劍樣子不似往日,總覺得彆扭,你就拿著吧。”
只能先收下,侯安都匆忙欲走,韓子高見他走出了幾步,手裡的草藥枝葉扎到了手,硬生生的觸感,卻又無比踏實,他……是好人,很簡單的心境的人,經年曬出的暗色的肌膚,簡單地覺得他受傷了,就一直想著拿些藥來。
叫他大哥,就是兄弟。
起碼他這一刻真的是選擇了相信他。
“侯大哥,你方纔也聽見了是不是?”
侯安都聽著他直言不諱,反倒是心裡一陣安慰,這妍麗得有些模糊了性別的少年卻從來都不輸英氣,果真是沒忘了本性,仍舊是這樣,江畔那麼清亮的眼色,“是。我全聽見了。”
“不要說出去,讓縣侯知道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侯大哥,你一定會有麻煩。”
侯安都走出幾步,回身望他,“你不希望他死?”
韓子高頷首,再無猶豫,“不希望。”
“鬱書的爹孃……你可忘記了?”
“我從來不曾忘過,只是這畢竟是我自己選了的,若是大哥要怪,那我也無法,只是這件事情,絕非兒戲。”
“好,我不會再同旁人說起。兄弟之間對天盟誓,你自可放心!”說著侯安都就要立誓,韓子高搖首,“不用,我信大哥之言。”
府門的轉角處,長裙等了許久,終於見了那人急急出來,“參見相國。”
低低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好似是詢問,得到了回答之後,馬車一路向著那城北而去。
近日入了冬。
“小姐!小姐!”李副將慌張張地攔在了前頭,卻看見個金紗袖子女子不住地探望,身後跟了幾名侍從,想開口卻又不敢。一輛分明是女子所坐的繡車,上面又是用了珍珠滾在了瓔珞之上,“小姐,這武場可不能讓女眷入內,小姐萬別爲難我了,這麼多年,小姐忍心看著我被相國責罵?”
“李副將,我不是要爲難你,你讓開,我進去尋個人,尋見了我自然就走了,你不說,我也不會說,沒有別人會知道的。”
“這裡都是些成日風吹日曬苦練的軍人,都是些汗涔涔的男人,小姐金貴,怎麼會尋人尋到了這裡?”
那金紗袖的女子沒顧得上回話,倒是她身後的小丫頭曉衣趕著嘴快,“李副將還不知道小姐的脾氣?前日街上看見了個人,便動了心,昨兒個尋了一日了。”
那金紗在日光下隨著她的動作轉出了不同角度的光澤,軟到了極致,繡得些妖嬈的芍藥含了真金,瞥著就直教李副將心裡著急又不敢得罪了這位小姐,“小姐莫急,是在哪裡看見的?怎麼跑到了城東這裡?”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丫頭說漏了什麼,回過身去瞪著她掐在了臉上,“曉衣!誰看上了他!不過是覺得……”後半截的話自己也覺得站不穩腳,便不說了,“快入夜的時候在花市街上看見的,六品的官車,卻是一路直向著城東來的,我想官車的話……定是這城東武場的人,但是昨日來路上待了一日也不曾見到,奇怪了……”
曉衣忍著笑,李副將更是心裡明白,這小姐一向是被嬌寵壞了的性子,如今到了年紀,唯恐被安排上什麼不順心的婚事,時常就聽聞了小姐又偷偷地看上了誰家的……咳咳。
“小姐,那人可有什麼特殊之處?若是真的在這城東,也需得有些特徵纔好尋見不是?”
曉衣又是搶著答,“那人穿了身很美的紅衣裳!那紅可不是一般的紅,李副將你讓開些,若是這場子裡有,恐怕一眼就望得出來。”
李副將想也不想笑起來,“這可就是尋不見了,我這場子裡漫天席地的都是土黃土黃的顏色,個個經年了的盔甲刀劍,到哪裡去尋……啊!”
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被諸人喚作小姐的女子立時鳳眼一挑,“李副將,你可是突然想得了?紅衣的人是誰?”口氣加重三分,就看見李副將身側跟著的幾個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紅衣……
“這……可是此人現下因私自射落了軍旗已經不得再進武場了,相國不曾追查到底已經算是恩典……”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