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於章武元年七月出兵伐吳,孫權於八月派人前往洛陽,向曹魏稱臣。獻上降書順表,語言極盡卑微,並將當初被關羽俘虜的于禁送回魏國。
孫權來降,朝臣皆向曹丕稱賀。當時劉備伐吳的消息還沒傳到洛陽,劉曄對曹丕說:“孫權無故獻降,肯定是劉備派兵伐吳,爲關羽報仇了。現在孫權面對強敵,纔來投降,一方面擔心我們趁機出兵,一方面時想像我們求援。現在天下三分,我們大魏已經十有其八,吳、蜀各保一州,緊急關頭則互相救援。現在不等我們去攻打,他們自己先打了起來,此乃天亡此二國,我們要立即興兵,渡江襲擊。蜀國自西而來,我們從北向南,不出一個月,東吳必然滅亡。一旦東吳滅亡,蜀國勢孤力單,統一隻是時間問題。”
曹丕不同意,對劉曄說:“人家東吳稱臣,我卻發兵攻打,恐怕以後天下想要來投誠的都會疑心。不如接受東吳,然後出兵攻打蜀國,怎麼樣?”
劉曄說:“東吳近,蜀國遠,不等我們的軍隊開到蜀國,他們就得到消息撤回去了。現在劉備興兵伐吳,聽說我們也伐吳,一定開心,到時候我們滅了吳,順便就能再滅了蜀。”
曹丕不聽,最終還是接受了東吳。並派遣太常邢貞前往東吳,封孫權爲吳王,加九錫。
劉曄勸諫說:“陛下,不可以封孫權爲吳王。孫權雖然有雄才,但是,只是故漢的驃騎將軍、南昌侯。現在歸降,可以給封個將軍號,十萬戶侯,但是萬萬不可封王。”
曹丕有不聽,堅持封孫權爲吳王。曹魏諸將見孫權歸順,紛紛懈怠,不理軍務,唯有徵南大將軍夏侯尚越發地加緊準備軍事物資。
于禁回到曹魏時,已經是須發盡白,形容憔悴,完全不復當年作爲大將的模樣。見到曹丕,跪下不住地磕頭,痛哭流涕。
曹丕一番安慰,念在曾經所立功勳的份上,封于禁爲安遠將軍。
過了不久,曹丕派于禁出使東吳,臨行前,命于禁前往鄴城祭拜曹操的高陵。
于禁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高陵祭拜,可是,一進到屋裡,看到牆上畫著關羽水淹七軍的畫面。圖中於禁跪地投降,龐德憤怒而立。于禁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憤恨,不久,發病而死。
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評價說,于禁降敵,曹丕你可以殺了他,也可以廢了他,但是,在高陵畫上這樣的圖畫侮辱他,不是人君應當做的。
孫權做了吳王,便封兒子孫登爲吳王太子,令諸葛瑾之子諸葛恪、張昭之子張休、顧雍之子顧譚、陳武之子陳表爲中庶子,與太子一同學習,成爲四友。
劉備與陸遜大戰了半年多,終於拿下秭歸。突然,衛士帶著一人求見。只見此人滿面風塵,見到劉備跪下磕頭不止,淚流滿面。
一詢問,才知道,此人姓廖名化,本名淳,字元儉襄陽人。也就是俗話中說的,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中的廖化。之前爲前將軍關羽帳下主簿,關羽兵敗,廖化被吳軍俘虜。
廖化雖然被俘虜,但身材吳營心在漢,一心想要回歸劉備陣營。於是便用假死之計,騙過東吳人,然後帶著老母晝夜兼程,一路往西去投奔蜀漢。
恰巧此時,劉備拿下秭歸,見廖化通過詐死的方式逃回蜀漢,非常開心。能不開心嘛,如此忠臣天下難尋呀。於是,封廖化爲宜都太守。
劉備準備率大軍從秭歸繼續東進。治中從事黃權進諫說:“吳人悍勇善戰,且沿江多駐水軍,易守難攻。臣不才,元爲陛下前驅,抵擋賊寇,請陛下在後方坐鎮。”
劉備不悅:“你以爲朕老了嗎?你說朕是騎不動馬了,還是拉不開弓了?”
然後,封黃權爲鎮北將軍,命其都督江北諸鎮軍事,自己親自率領諸將,從江南進軍,大軍駐紮於夷道猇亭。
“大都督,請下令吧,末將願率麾下兒郎衝擊敵軍!”
“大都督,末將不才,但是麾下還算有幾個勇士。只要
您一聲令下,定能將那織蓆販履之徒趕回老家!”
東吳衆將紛紛向陸遜請示,要前去挑戰劉備大軍。
陸遜卻說:“劉備大軍東下,懷著滿腔仇恨,銳氣正盛。且現在敵軍多居於高處,扼守險要,一時間難以攻破。”
“扼守險要又能怎樣?我東吳將士也沒有一個吃素的。那蜀中士卒,個個短小,縱然是天險,我們也能一舉攻破。”麾下衆將顯然不滿陸遜的說辭。
陸遜繼續安撫衆人:“山高林密,縱使攻下一兩座營寨,也難以將其大軍殲滅。如果稍有失利,我大軍必然損傷慘痛。現在諸君無須爭先,且好好犒賞士卒,以待我施展方略。”
“施展方略?莫非都督怕了那劉備不成?”有人以爲陸遜年輕怕事,直接出口頂撞。
陸遜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如果是在平地,我還真擔心劉備大軍施展開來。現在山路崎嶇,百步九折,我等只需要等待時機,就能破敵,何必逞匹夫之勇?”
衆將依然不服,心中憤恨。不僅僅是因爲不懂陸遜的方略,以爲陸遜膽小,更是不服陸遜年紀輕輕就居於高位。但是,作爲將領,雖然不服,還是按照主帥的安排來做。
劉備命人打通佷山至武陵的通道,派遣侍中馬良帶著金銀珠寶等財物前去聯繫五溪蠻各部落。給各部落首領封賜官爵,請蠻兵助戰。
漢兵從巫峽建平至夷陵地界,連營數十屯。劉備以馮習爲大都督,張南爲前部都督,從正月便與吳軍對峙,一直到六月都沒有進行決戰,也分不出個勝負。
這麼一直耗著也不是個辦法呀,劉備心生一計,命吳班率領數千人在平地紮營,作爲誘餌,引吳兵來攻。
吳軍見到漢軍終於從山上下來,在平地立營,紛紛請戰,要攻擊漢軍營寨。
陸遜不同意,對諸將說:“漢軍無緣無故在平地上立下一營,肯定有鬼,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時候又有人站出來對陸遜冷嘲熱諷:“之前敵軍在山上,你說不能打。現在敵軍下來了,在平地紮營,你還說不能打。你這不是膽小怯戰是什麼?”
陸遜也不理他,估計被嘲諷得多了,也免疫了。過了不久,果然有斥候回報,說劉備看自己的計策沒成功,將八千伏兵從山谷中帶出來了。
陸遜對衆將解釋:“之前之所以不同意你們出兵攻打吳班,就是懷疑劉備有埋伏。”
衆將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卻暗想:“讓你碰上一次,可把你給嘚瑟壞了吧。”
陸遜也不管衆將怎麼說,只是按照自己的方略施行。爲了能讓衆將聽令,陸遜給孫權上書說:“吳王殿下,如今我軍與蜀漢軍隊在夷陵拉鋸。夷陵地理位置重要,易攻難守,一旦失守,後方整個荊州危矣。所以,如今緊要關頭,最當緊的就是令行禁止,希望吳王殿下能命令衆將不得違令。現在劉備逆天而行,不在家好好守著老巢,竟然出來送死,臣雖不才,有吳王您的威名罩著,以順討逆,定讓他劉備有來無回,請大王放心。”
又過了月餘,陸遜下令進攻蜀漢軍隊。衆將疑惑,共同反對陸遜:“當初劉備剛出兵的時候,我們沒有當頭來個下馬威。現在人家佔領了咱們五六百里的土地,相互拉鋸了七八個月,各處要害都被人家佔完了,怎麼打?能打下來嗎?”
陸遜自信滿滿地說:“劉備狡猾,更是戎馬一生,剛出兵時,全軍上下一心,不可力敵。現在與我軍對峙了大半年,士卒早已沒了士氣,破敵就在今日。”
衆將心中仍有疑惑,爲了保險起見,先去攻打一座營寨。結果,沒攻下來,諸將對陸遜更加不滿,紛紛抱怨:“白白損失了那麼多好兒郎。”
陸遜胸有成竹地對衆將說:“諸君莫要氣餒,我已經有了破敵之策!”
衆將心中不滿,出言頂撞:“這話都聽了多少遍了,耳朵都起繭子了,就是沒見擊退過敵軍。”
陸遜瞋目怒斥:“吳王殿下任命我爲大都督,諸君自當遵我將令,如若指揮不利,自有吳王將我定罪。現在,只要我一天還是大都督,就請諸君做到令行禁止,如果再讓我聽到有人亂我軍心,別怪我軍法無情。”
陸遜在上面生氣,下面這些將領依然自我如故,不鳥他。爲什麼呢?只因這些將領各個都是功臣、貴族。像韓當,在孫堅時期就是重臣,有好多是跟隨孫策平定江東的舊臣,還有不少像孫桓這樣的孫權同族的將領,根本不把年輕的陸遜放在眼裡。
見衆將依然不聽將令,陸遜知道自己的怒火根本無法讓人畏懼。於是,換一種方式,一手按劍,語重心長地對衆將說:“那劉備乃是天下梟雄,連曹操都對他相當忌憚。現在他親率大軍來攻我疆界,如此強敵,不得不小心應對呀。諸君都是受國家重恩,自應當相互和睦,上下一心,翦除猾虜,以報國家厚恩。現在個個抗命,到底爲什麼呢?我陸遜雖說只是一介書生,但是,受主上任命,這大半年來你們屢次違抗將令,我都忍辱負重不與你們計較。現在存亡之際,你們還不能做到團結一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