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青龍元年,蜀漢建興十一年,東吳嘉禾二年。
蜀漢庲降都督張翼駐守南中,因爲法令嚴苛,導致南夷豪帥劉胄舉兵造反。
諸葛亮下令,召張翼返回成都,派麾下參軍巴西人馬忠前往南中,代替張翼的職務。
馬忠還在前往南中的路上,張翼卻沒有急著回成都,而是不斷徵調糧草,調集軍兵,整理軍械物資。
有人對張翼說:“你還不趕緊回成都請罪,還在這兒忙活個什麼勁兒呀?你做得再多,也是給繼任者做嫁衣。”
張翼嚴肅地說:“我是因爲不稱職而被召回,並不是犯罪了。現在代替我的人還沒到,我自然要做好一切準備。等繼任者一到,便可輕鬆滅敵。我豈能因爲自己被免職,而耽誤公事呢?”
張翼一天沒交接工作,就一天不懈怠。等馬忠一到,張翼交接好後,立即出發。
因爲張翼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馬忠到任後,很快便平定叛亂,斬殺匪首劉胄。
諸葛亮在漢中,不斷勸課農桑,整治武備。製作了大量的木牛、流馬,用以運送糧草。
爲了在前方儲存足夠的糧食,諸葛亮在斜谷口建了一個大型糧草基地。到了蜀漢建興十二年,整整運輸了三年,儲存了三年,百姓、士卒也休養生息了三年。
春二月,諸葛亮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將領,聚集了十萬大軍,從斜谷出發,北伐曹魏。爲了能夠一舉建功,還派人與東吳約定,同時出兵,使曹魏東西不得兼顧。
三月,也就是諸葛亮剛出兵不久,發生了一件大事——山陽公(漢獻帝)劉協去世了。東漢的最後一位皇帝去世了,這麼重大的事情,好像並沒有太多人關心。大家該享樂的繼續享樂,該打仗的繼續打仗,日子還是照常過。
就在魏明帝曹睿假惺惺地爲漢獻帝劉協服喪時,漢軍浩浩蕩蕩地開到了郿縣,在渭水之南紮下大營。
曹魏這邊,司馬懿率大軍渡過渭水,也在渭水之南駐紮。只不過,司馬懿是面朝諸葛亮,背靠渭水。
兩軍對壘,司馬懿對麾下諸將說:“如果諸葛亮率軍出武功,沿途向東,我軍將面臨危難。”
“如果諸葛亮不去武功,而是向西上五丈原,那該如何?”
司馬懿笑道:“我就怕他不上五丈原。只要諸葛亮上了五丈原,我軍就可高枕無憂了。”
沒過多久,諸葛亮果然率軍駐紮在五丈原。
雍州刺史郭淮對司馬懿進諫:“諸葛亮既然駐在五丈原,肯定會去爭奪北原,我們要搶先佔領。”
有人出言譏諷郭淮:“伯濟呀,是該說你心思縝密呢,還是該說你杞人憂天呢?”
“就是,就算諸葛亮佔領了北原又能怎樣?只要我們大軍出動,還讓他跟前幾次一樣,灰溜溜地逃命!”
郭淮冷眼看著這些腦殘,理都懶得理。轉過身繼續向司馬懿進諫:“如果諸葛亮跨過渭水,佔領北原,兵馬直接連到北山,將阻斷隴道。到時候,西面無論漢人還是夷人,都將以爲與中國失去聯絡。這樣必然動搖國本,於國不利呀!”
司馬懿反覆衡量,最終下令,命郭淮率部下搶佔北原。
郭淮一刻也不耽誤,領了命令即刻出發。到了北原,顧不上休息,立即安營紮寨,深溝高壘。
可是,天不遂人願,郭淮的營壘還沒建好,蜀軍就大舉來攻。郭淮依靠還沒成型的工事展開反擊,經過一番苦戰,終於擊退來犯蜀軍。
之前,諸葛亮每次出兵北伐,都是因爲糧草不濟,不得不選擇退兵。
爲了能夠一舉北伐成功,實施在隆中爲劉備畫下策略,實現自己的夢想,諸葛亮一邊與司馬懿對壘,一邊派麾下將士在周圍屯田,作爲自己在北方的產量基地。
軍隊在渭水附近屯田,與百姓雜居,互相幫助,百姓安居。
五月的時候,東吳孫權率十萬大軍從居巢湖口向合肥進發,響應諸葛亮。兩方同時發力,想要一舉從曹魏這邊啃下一塊肉來。
同時,孫權還派陸遜、諸葛瑾率一萬餘人從江夏、沔口出發,入漢水,攻襄陽。派自己的侄子孫紹和張承入淮水,向廣陵、淮陰進發。
數路大軍齊發,聲勢浩蕩,曹魏朝堂震動。江淮地區,軍民恐懼。
滿寵召集衆將:“今東吳寇邊,我欲率諸軍共同前往合肥新城,抵禦賊寇,大家有何建議?”
大家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幹他孃的!孫仲謀仗著父兄基業,進取無力,怕他個鳥!”
“對,幹他孃的!那吳賊來合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不是鎩羽而歸!”
“以前合肥沒有加固的時候,我軍都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更何況,現在合肥新城固若金湯。”
“只是幹他們一頓太輕饒他們了,乾脆這次趁機打過江去,讓那江東小兒知道什麼事天高地厚!”
看衆將這架勢,打起嘴仗肯定不輸。但如果就這樣進軍,按他們說的直接幹,滿寵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目光掃了一遍,滿寵發現,唯有殄夷將軍田豫默不作聲,冷眼看著衆將瞎比比。
說起這田豫,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田豫字國讓,漁陽雍奴人。劉備投奔公孫瓚的時候,田豫自行投奔劉備。當時田豫還年輕,劉備甚是看重他。
後來,劉備輾轉平原、徐州,做了豫州刺史。田豫因爲老母年邁,無人照料,辭別劉備,返回幽州老家。
臨別的時候,劉備拉著田豫的手,淚水漣漣。對田豫說:“不能與國讓共成大事,真是莫大的遺恨呀!”
連劉備這等英雄,都流著淚送別,說出遺恨不能共成大事,可見田豫確實非常人可比。
後來田豫先後在公孫瓚、曹氏麾下,深得曹操重用。曹丕時,持節任護烏丸校尉。九年間,鎮守邊境、威壓胡人。後轉汝南太守、殄夷將軍。
滿寵知道田豫胸有韜略,現在衆將吵吵嚷嚷,唯有田豫不聲不響,滿寵便主動點將了。
“田將軍,可有禦敵之策?”
田豫也不客氣,直接說:“賊寇動用大軍,絕對不是爲了貪圖一點兒小利。一次出動十萬大軍,必然是有大的圖謀!”
“圖謀?他孫仲謀哪次沒有大的圖謀?可惜,合肥新城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他有他的圖謀,我們有我們的寶劍。怎麼?田將軍是覺得自己的寶劍不利了?還是覺得自己年邁上不了馬了?哈哈哈。。。”
“田將軍,聽聞你在北邊的時候是多麼威武,現在怎麼看到江河就慫了?坐不慣船?還是不敢坐?哈哈哈。。。”
“切,切,切,你們懂個屁!田將軍是誰,也是你們能調侃的?難道您們沒聽說過,當年有個賣草鞋的非常看重田將軍的!你們這些鼠目寸光之輩,完全看不出田將軍乃是賣草鞋的天才。哈哈哈。。。”
“深得賣草鞋的看重!田將軍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
田豫冷眼看著這些傻叉,哼都懶得哼一聲。
終於,滿寵看不下去了。拿手一拍帥案,冷喝一聲:“夠了!成何體統!”
然後看著田豫,認真地向田豫請教:“田將軍請講,不要有所顧忌。”
田豫抱拳向滿寵說:“賊寇明知道合肥新城固若金湯,卻還是大軍來攻,這次必然是想以合肥新城爲誘餌,然後圍點打援,攻擊前去增援的部隊。”
滿寵微瞇著眼睛,捻了一下鬍鬚。突然睜開眼睛,問田豫:“國讓,可有妙計?”
之前一直叫田將軍,突然就改口,稱田豫的字了。
從稱呼這一點兒的改變,田豫知道,滿寵也已經看透了吳軍計策。
於是,也不謙虛,言無不盡:“如果我們直接進兵增員合肥,正好中了敵人的圈套。他們只派少量兵馬圍城,大軍攻打援軍,我軍必然吃虧。如果不理吳軍,任憑他們攻城,憑藉合肥新城的堅固,時日一久,賊軍必然懈怠。到那時候我軍突然出擊,定能一舉擊敗敵寇。”
滿寵趕緊給田豫點了個贊:“此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妙!”
當時,魏國東部的士兵大部分都輪休回家了。滿寵上表曹睿,請求朝廷發兵增員,並召回輪休的士兵。
於是,曹魏朝廷先派遣五千步兵,三千騎兵,作爲先頭部隊,前往增援。
騎兵到了合肥,將隊形拉得稀稀疏疏,多設旌旗、鼙鼓,在城下來回奔馳,耀武揚威,讓吳人不知道來了多少援兵。再假裝要斷吳軍後路,截斷糧道。
滿寵想要將合肥守軍撤出,引誘吳軍前往壽春方向,趁機將吳軍全殲。
曹睿不同意,給滿寵寫信說:“先帝在東邊築合肥新城,南方穩守襄陽,西邊固守祁山,就是爲了能夠在三座堅城下攻破敵軍。就算孫權攻合肥新城,他也攻不下來,你在前線命諸將緊守城池,我將御駕親征。”
曹睿一邊派徵蜀護軍秦朗都督步騎二萬,助司馬懿抵禦諸葛亮,一邊親自駕龍舟東征,討伐孫權。
秦朗到達西線,將曹睿的詔書一併送到。曹睿在詔書中對司馬懿說,只許閉城堅守,不許主動出擊。待敵軍攻城受挫,糧草用盡,必然退兵。這時候,出兵追擊,便可完勝。
曹睿距離合肥新城還有數百里的時候,前方傳來戰報。滿寵募集敢死之士,焚燬了吳軍的攻城器械,並射死孫權的弟弟孫泰。並且,吳軍多生疾病,孫權聽所曹睿親征,已經撤軍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