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quán)從合肥撤軍,孫紹也趕忙開溜。
陸遜派遣親信韓扁給孫權(quán)送信,不料,竟被魏軍斥候給截了。諸葛瑾聽說後,心中大驚,趕緊給陸遜寫信:“陛下已經(jīng)撤軍,你給陛下送的信又被魏賊得到,我們趕緊撤吧!”
陸遜並未給諸葛瑾回信,而是正催促軍民大面積開墾。在旱田中種植豆,在水田中種植茭白。而他自己則與諸將一起下棋、投壺、射箭,跟個沒事人一樣。
諸葛瑾知道陸遜是智謀之士,肯定已經(jīng)有了計策,便親自來見陸遜。
陸遜對諸葛瑾說:“魏賊知道陛下已經(jīng)撤退,肯定會一心來對付咱們。如果我們現(xiàn)在倉促後撤,敵軍肯定以爲我們怕了,然後大軍追擊,我們必敗無疑。”
諸葛瑾慌忙問:“那該如何是好?”
陸遜不慌不忙地說:“子瑜莫慌,現(xiàn)在我們還守著要害之處,要冷靜對待,然後出其不意,才能安然後撤。”
二人屏退侍者,秘密商議了半天,然後開始施行。
先是諸葛瑾都督舟船,在江中待命。陸遜率領(lǐng)全部兵馬上岸,直逼襄陽城。
魏人向來忌憚陸遜,聽聞陸遜率軍上岸,紛紛快馬加鞭往襄陽趕,生怕被陸遜攻下了城池。
然後諸葛瑾率領(lǐng)舟船而來,接了陸遜直接向東而還。魏人看著陸遜從容而退,卻不敢來追。
走到白圍附近,陸遜稱要上岸狩獵,自己留在了白圍。卻派遣將軍周峻、張樑等人偷偷率軍攻打江夏、新市、安陸、石陽,斬殺魏軍千餘人,然後才返回武昌。
解決了江東來犯之敵,魏國羣臣紛紛向曹睿進諫:“陛下,現(xiàn)在司馬大將軍正和諸葛亮對峙,不如陛下西行長安,鼓舞前軍將士。”
曹睿說:“不必了。孫權(quán)逃跑了,諸葛亮必然膽寒。司馬懿麾下大軍足以抵擋諸葛亮,沒什麼可擔(dān)心的。”
五丈原這邊,諸葛亮與司馬懿相互對峙了有一百多日。無論諸葛亮怎麼去挑戰(zhàn),司馬懿就是閉門不出。
一次、兩次堅守不出還可以,次數(shù)多了,司馬懿能忍,其麾下衆(zhòng)將卻忍不住。紛紛請戰(zhàn),要與諸葛亮決一死戰(zhàn)。司馬懿拿出曹睿的詔書,死死壓住諸將。
爲了使司馬懿出戰(zhàn),諸葛亮是用盡了各種方法。先是派大將前去挑戰(zhàn),司馬懿不理。然後派人假裝截斷魏軍後路,司馬懿還是不動。最後派出士卒在魏軍營門前大罵縮頭烏龜、娘們兒等,司馬懿還是不出戰(zhàn)。
諸葛亮這個氣呀。人家不出來,強攻又怕?lián)p失太大,這可咋整。
這天,諸葛亮去巡視軍民耕作情況,看到田中不少婦女。突然靈機一動,派人給司馬懿送去了一套女人服裝。
這麼多天下來,司馬懿既要忍受諸葛亮的逼迫、羞辱,又要壓著麾下衆(zhòng)將,不許出戰(zhàn)。天天感嘆著:“男人,難呀!”
可是,現(xiàn)在諸葛亮竟然搞這麼一出。現(xiàn)在衆(zhòng)多將士都知道了一個個又是義憤填膺,請求出戰(zhàn),要爲大將軍一雪恥辱,要爲大魏國一雪恥辱。
如果單單是爲司馬懿一人雪恥,司馬懿還可以再壓一壓。可是,衆(zhòng)將說要爲大魏國雪恥,司馬懿實在壓不住了。
爲了不寒了衆(zhòng)將的心,司馬懿也是勃然大怒,一通咆哮。
發(fā)泄過後,司馬懿對諸將說:“衆(zhòng)位將士,那諸葛亮辱我太甚。我要稟明聖主,出戰(zhàn)諸葛亮。衆(zhòng)位可願與我聯(lián)名上書?”
衆(zhòng)將早憋著氣了,見司馬懿終於要出戰(zhàn)了,轟然答應(yīng):“願聯(lián)名上書,出戰(zhàn)蜀賊!”
“好!好!請衆(zhòng)位將軍署名。”司馬懿命文書寫好奏章後請衆(zhòng)將共同署名。
曹睿看到司馬懿的奏章,也知道司馬懿快壓不住麾下這些驕兵悍將了。於是,命衛(wèi)尉辛毘爲軍師,持節(jié)前往軍中,制止衆(zhòng)將出戰(zhàn)。
衆(zhòng)將見到辛毘,本以爲是前來督促衆(zhòng)軍開戰(zhàn)的。可萬萬沒想到,辛毘宣讀詔書,竟然是讓他們繼續(xù)堅守,不許出戰(zhàn)!
將士們心中憤怒,求戰(zhàn)不得。可是,軍師辛毘持節(jié)而來,衆(zhòng)人也不敢造次。
護軍姜維對諸葛亮說:“辛佐治持節(jié)而來,賊軍必然不會再出戰(zhàn)了。”
諸葛亮說:“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哪兒有千里上書請求出戰(zhàn)的。司馬懿本來就沒打算出戰(zhàn),之所以向曹睿上書請戰(zhàn),不過是做樣子給麾下衆(zhòng)將看罷了。”
諸葛亮?xí)r常派遣使者,前往司馬懿營中,給司馬懿下戰(zhàn)書什麼的。
司馬懿就趁機問使者一些問題,也不問軍國大事等機密、敏感問題,只是問一些生活瑣碎。
比如,諸葛丞相最近吃得怎麼樣呀?休息得如何呀?工作辛苦不辛苦呀?你們丞相比我還小兩歲呢,身子骨可還行呀?
使者不知道司馬懿問這些問題有啥目的,就照實回答。我家丞相工作可認真了,夙興夜寐,宵衣旰食。軍中大小事情丞相全都一絲不茍地處理,只要是出發(fā)超過二十軍棍的,丞相都親自過問,做到絕對公平、公正、公開。
至於吃穿方面嘛,我們丞相非常簡樸,食不兼味,衣不重采。每天只吃一些粗茶淡飯,以身作則,簡省節(jié)約。
使者走後,司馬懿對身邊的人說:“諸葛孔明事必躬親,卻吃得又少,估計早晚要營養(yǎng)不良,把自己累垮了呀!”
果然,沒過多久,諸葛亮就病倒了。並且,是病來如山倒的那種,一病不起。
聽說丞相病重,後主劉禪驚出一身冷汗。萬一丞相有個好歹,自己以後還能依靠誰呢?
趕緊派遣尚書僕射李福前去探望,順便諮詢諸葛亮,以後國家大計該如何處置。
李福到了五丈原,探望了諸葛亮的病體,又諮詢了一些問題。看諸葛亮身體支不住了,李福也不敢打攪諸葛亮休息,趕緊退了出來。
李福辭別諸葛亮,就趕緊往成都趕。可是,沒過幾天,李福又返回到了諸葛亮的營帳。
諸葛亮看李福又回來了,知道李福想問什麼。沒等李福開口,諸葛亮就說:“看你去而復(fù)返,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爲什麼了。前幾天雖然談?wù)摿艘惶欤峙逻€是有一些不確定的,又回來問我。”
李福驚訝道:“丞相都已經(jīng)猜到了?”
諸葛亮微微點一下頭,說:“你想問的那個人,蔣琬蔣公琰可以。”
李福佩服地感慨道:“丞相神機妙算,前幾天是我忘記了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想請丞相再賜教,蔣公琰之後,誰可繼任呢?”
諸葛亮背靠著枕頭,身體半躺著。虛弱的身體好像連一時半刻也不能支持了,李福也不敢催促。
沉吟了一下,諸葛亮說:“費禕費文偉可以繼任。”
李福一一記下,卻是欲言又止。憋了好一會兒,還是問了一句:“那費文偉之後呢?”
諸葛亮微微閉著眼睛,始終不再言語。李福知道,再往後,是問不出來了。就算是神機妙算的丞相,也看不了那麼遠。
當月,諸葛亮在五丈原大營中去世,時年五十四歲。軍中知情者無不悲痛、惶恐。
爲了穩(wěn)定軍心,軍中高層秘密開會,一致決定,先秘不發(fā)喪。然後按照諸葛亮生前的安排,楊儀與司馬費禕等一同節(jié)度大軍,魏延斷後,姜維次之。大軍徐徐而退,以免被司馬懿抓住機會擊潰。
長史楊儀楊威公率軍而退,有百姓跑到司馬懿營中告密。
司馬懿聽說諸葛亮去世了,對麾下說:“怎麼樣?前段時間我就說過,諸葛孔明每天勞苦不斷,卻衣食簡單,肯定活不了多久的。”
衆(zhòng)將又開始請戰(zhàn):“大將軍,諸葛亮已死,請速速發(fā)兵,機不可失!”
卻有人疑惑地說:“諸葛亮去世這麼大的事,怎麼會讓百姓知道了呢?還跑來告密,是不是諸葛亮求戰(zhàn)不得,故意施行的誘敵之計?”
司馬懿也有點兒拿不定主意了,問道:“可有最新的情報?蜀軍可有行動?”
“稟大將軍,剛剛有斥候來報,蜀軍長史楊儀忽然率軍撤退。”
“諸葛亮一死,蜀軍羣龍無首,必然倉皇撤退,我軍正好銜尾追殺。大將軍,下令吧!”
司馬懿終於下定決心,下令道:“全軍出擊,追擊蜀賊!”
“得令!”
聽聞魏軍追來,姜維對楊儀說:“楊長史,如今時刻危急,唯有以智取勝。”
楊儀也不耽誤,問姜維:“伯約有何妙計?”
姜維說:“我哪兒有什麼妙計,是丞相遺留的計策。”
“伯約快講!”
“長史先止住大軍,不退反進,假裝反攻魏軍。司馬懿本就懼怕丞相,見你反攻,必然以爲是丞相詐死,施行的誘敵之計。”
“就依丞相之計。”
魏軍正在追擊,忽然見蜀軍向自己衝來,金鼓齊鳴,嚇了一跳。司馬懿趕緊收斂部隊,不敢太過於逼近。
於是,楊儀收拾部隊,命衆(zhòng)軍結(jié)成陣勢,緩緩而退。直到進入斜谷,纔敢爲諸葛亮發(fā)喪舉哀。
當時,百姓們將此事編成歌謠諺語傳唱:“死諸葛走生仲達。”意思是說,諸葛亮死後還能嚇跑活著的司馬懿。
司馬懿聽說之後,也不生氣,反而是非常佩服諸葛亮。笑著說道:“生前的事我都能料到,但是死後的事,是真做不到。”
一路追來,看到諸葛亮紮營之處,查看營壘、陣勢,又感慨道:“諸葛孔明真是天下奇才呀!”
魏軍一直追到赤岸,沒能追上蜀軍,便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