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呂布來到徐州,一天也沒閒著,到處招兵買馬,囤積糧草,儼然成了不可小覷的一路諸侯。
袁術之前跟呂布有過幾次矛盾,現在看呂布一天天強大了起來,有點兒怕了,便遣使修好,想求呂布的女兒做自己的兒媳婦,兩家結爲秦晉之好。呂布看看自己身邊的鄰居,袁紹要殺自己,曹操要殺自己,劉備也要殺自己,得罪了一圈,覺得是時候找個盟友了,便答應了婚約。
之前說過,袁術比較迷信,認爲自己能夠取代漢朝,早有稱帝之心。於是偷偷派韓胤去找呂布商量稱帝的事,順便把呂布的女兒接到壽春與自己的兒子完婚。
呂布一聽袁術要稱帝,一下子就想到了“代漢者當塗高”的傳說,心裡嘀咕著:“莫非天意真的在袁家?”擺上酒宴款待韓胤,命人好好作陪,然後回到內堂與妻子商量。老婆一聽袁術要稱帝了,這可不得了呀,自己女兒要說嫁過去了,以後就是皇后,自己也是皇親國戚啦!嫁,嫁,今天就嫁!
妻子的態度明確了,呂布心裡還是不太拿得定主意。晚上,呂布召來麾下衆將,將自己的猶豫跟衆將說了一下,請大家舉手發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最後還是陳宮出來發言:“將軍與袁紹、曹操等皆有大仇,現在唯有袁公路可以結盟,不可再得罪了袁公路。況且,一旦袁公路稱帝,憑藉將軍的威名,女公子一定會成爲太子妃,以後就是皇后,將軍也將榮耀加身,還有什麼猶豫的呢?”
陳宮思路清晰,語言流暢,其餘這些糙漢一聽陳宮說的頭頭是道,立即表態,一定要嫁。他們心中也在盤算著,一旦呂布成了皇親國戚,他們的地位也將水漲船高,以後沒準也能鎮守一方或者拜將封侯。一時羣情高漲,一直認爲,爲了女公子的幸福,應當與袁公路修好。
既然大家都這麼認爲,那應該是沒錯了。呂布既然下定了決心,便興高采烈地爲女兒採辦嫁妝,派人護送著女兒跟隨韓胤前往淮南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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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大肆操辦喜事,自然整個徐州都知道了,這事也就驚動了一個人——陳登的老爹陳珪。陳珪,徐州下邳人,出身名門世族,足智多謀,年輕時候官至沛國相,現已卸任在家養老。陳珪聽說呂布與袁術聯姻,心裡就罵娘:“自從呂布出關,先後禍害了兗州、徐州,現在又跟袁術聯姻,以後徐州恐怕再無寧日了。”於是,陳珪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來找呂布:“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現在天子在許都,有曹公輔助國政,將軍應該與曹公聯合,向天子表忠義。現在與袁術聯姻,那就要背上不義的罵名,到時候天下共同討伐,將軍怎麼辦呢?再說了,將軍斬殺董卓,本來功高蓋世,現在背上不義之名,以前的功勞都白做啦!再說了,聽說是陳宮提議把女公子嫁到淮南的,將軍難道忘了陳宮之前的所作所爲了嗎?”
呂布也真是沒主見,一會兒一個想法。現在聽陳珪這麼一分析,立馬又想起之前跟袁術的種種矛盾,尤其是想到曹性說陳宮反叛自己,心裡更不是滋味。自己不處罰陳宮,不代表不怨恨陳宮。這時候女兒已經出發,走在路上了,呂布又趕緊派人把女兒接回來。
韓胤正在往回走,圓滿完成了任務,滿心歡喜,渾身輕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突然就被數百輕騎給包圍了。呂布當著韓胤的面把袁術一頓罵,然後派人把韓胤送往許都。韓胤一路上迷迷糊糊,始終搞不明白呂布怎麼如此反覆。不過,他也不用搞明白了,到了許都,迎接他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
陳珪接著勸說呂布,派自己的兒子陳登去拜訪曹操,與朝廷修好,向皇帝表忠心。呂布始終對曹操心懷芥蒂,不願主動修好,也就沒同意。這時候正好朝廷來了使者,表彰呂布主動與反動勢力袁公路劃清界限,封呂布爲左將軍。使者還帶來了曹操的親筆書信,曹操在信中誇讚呂布誅董卓、絕袁術,忠義無雙。又說自己和呂布曾經有一點兒小誤會,現在應該摒棄前嫌,共輔朝廷,把呂布哄得哈哈大笑。呂布一開心,就派陳登帶著自己的謝恩表章去代替自己去許都謝恩,並給曹操回了信。
陳登到了許都,拜見曹操,趁機跟曹操說:“呂布有勇無謀,沒有主見,朝廷要除呂布就要趁早。”
曹操道:“不是元龍相告,難以知曉內情呀。”
於是,曹操將陳珪的待遇增加到中二千石,並封陳登爲廣陵太守。陳登回徐州之前,曹操拉著陳登年輕的、水靈蔥嫩的小手手囑咐道:“徐州的事就全部委託給元龍了,請元龍回去後私下多招攏部衆,趁機行事。”
之前,呂布佔領徐州,自稱徐州牧,不過,自稱的,始終是名不正言不順。就派陳登去許都,向朝廷求徐州牧的封賞。那時候曹操正恨呂布呢,也就沒答應。這次陳登一回到徐州,呂布拿著手戟砍在桌子上對陳登發火:“當初我要徐州牧,你沒給我搞來。現在,我聽了你們父子二人的話,拒絕了袁公路的聯姻,結果呢,還是毛也沒撈著一條。倒是你們父子,都成了顯貴人物,我是被你賣了還在給你數錢呢!”
看著呂布發火,陳登也不辯駁,等呂布發泄完了,慢慢說道:“將軍別急,聽我跟你說。我見到曹公的時候呀,跟曹公講,對待將軍要像養老虎一樣,得讓老虎吃飽,吃不飽就會咬人。曹公卻不這麼認爲,曹公說對待將軍要像養獵鷹,半飽乃至飢餓狀態才能爲其所用,餵飽了就飛走了。”呂布好像聽懂了陳登的意思,點了點頭,轉怒爲喜。
呂布反覆無常,女兒都在半路上了又給接回去,還將韓胤送到許都,著實惹惱了袁術。於是,袁術派大將張勳、橋蕤等率領馬步騎兵數萬直取下邳。
呂布又找到了陳珪父子:“現在袁術大軍將至,都是你父子二人給我惹的麻煩,現在想想辦法怎麼辦吧?”
陳珪道:“袁公路冢中枯骨而已,在淮南數年,橫徵暴斂,搞得民不聊生,雖有數萬大軍,但是,沒有一個願意爲他死戰的,將軍水陸並進,誰能抵擋?”
呂布一聽,王霸之氣立即側漏了一地,率領水陸大軍一路殺到張勳營門。張勳棄營而走,呂布縱兵追擊,斬殺將領十人,墜入水中溺亡不計其數。一直追到鍾離,所過之處見啥搶啥,然後回頭渡過淮河,留下一封侮辱性書信給袁術。袁術親自刷領五千步騎,等趕到淮河南岸的時候,呂布已經渡過淮河了,在北岸使勁地嘲笑自己。
後世有人評價陳珪父子,說對待呂布就像戲耍嬰兒一般,可憐呂布全然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