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破了呂布,劉備終於又找回了自己的家眷。接了老婆,隨曹操一起返回許都。
劉備作爲一方諸侯,現在投靠了朝廷,是朝廷忠臣。而曹操認爲劉備是投靠了自己,成了自己的小弟。無論劉備投靠朝廷也好,還是投靠曹操也罷,曹操都是將劉備視爲千金買來的馬骨。對外可以說:“看到了吧,只要是忠於朝廷的,我曹某人都會不吝賞賜,當做自己人。”
曹操對劉備那是好得沒法說,上表皇帝封劉備爲左將軍,封關羽、張飛爲中郎將。對劉備以禮相待,親愛有加。出門都是與劉備乘同一輛車,宴會都是坐同一張席子,就連曹氏、夏侯氏諸將都沒有這待遇。
近日,獻帝的貴人董氏頗爲想念父親,便派人去請父親車騎將軍董承入宮相見。
殿外,獻帝劉協的心腹小太監把多餘人等都支開,嚴守殿門,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殿內,劉協與董承君臣二人相對而泣,貴人董氏也在一旁垂淚,悽悽慘慘慼戚。
“國丈,朕自繼位以來,山河傾頹,國家破敗。好不容易等到董卓老賊死了,又冒出李傕、郭汜之輩。自從逃出西涼衆將的魔掌,本以爲能夠召集忠臣良將,匡扶大漢,光復祖宗基業。沒曾想,逃出虎穴,又進了狼窩。曹司空看似把朕當做皇帝,其實不過是供起來的吉祥物。曹操挾朕以令諸侯,名爲忠臣,實爲奸賊!”劉協一邊哭泣,一邊回憶自己辛酸的少年時光,一邊陳述曹操欺辱自己。
董承跪下叩頭,向劉協許諾:“陛下不必憂心,待臣聯絡朝中忠臣,趁機除掉曹賊,必還大漢一片朗朗乾坤?!?
董氏問道:“不知父親能聯繫到誰?現在朝中皆是曹賊耳目,若有一絲不慎,必將是身死族滅,且連累陛下?!?
董承信誓旦旦地保證:“長水校尉種輯、將軍吳子蘭、王服等人與我交情莫逆,且看不慣曹賊欺辱天子,早就有除賊之心?!?
劉協突然停止哭泣,問董承:“國丈覺得左將軍如何?”
“陛下是說左將軍劉玄德?可是曹賊對他非常親厚,青眼相看。”
劉協點頭道:“正是,前些時日在朝中見到,此人既是孝景帝玄孫,應該有戮力王室之心吧。且朕聽說,此人胸有大志,非久居人下者。國丈去探一探,看他是否真心跟隨曹賊?!?
董承沉思片刻,對劉協說道:“我若直接跟各位大臣說,恐怕大家不會深信。如果陛下能夠賜下詔書,忠義之士必然聞聲響應,到那時,陛下定能成爲大漢中興之主?!?
獻帝正準備書寫詔書,可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問老丈人:“這皇宮之中,曹賊守衛森嚴,耳目衆多,國丈如何將詔書帶出去呢?”
旁邊董氏略一沉吟,開口獻策:“陛下勿憂,待臣妾將詔書縫在腰帶之中,只說是陛下上次給父親的衣帽服裝,定然能夠瞞天過海?!?
獻帝於是寫下詔書,命董貴人縫在董承腰帶中間,帶出皇宮去聯絡忠臣義士。
蕫承帶了衣帶詔往皇宮外走,侍衛、太監對蕫承是各種檢查。不過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蕫承手裡捧著的皇帝賞賜的衣物上,卻沒怎麼注意腰裡的腰帶。蕫承臉上跟侍衛們打著哈哈,心裡卻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上又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侍衛們檢查了半天,見沒什麼問題,就對蕫承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一切爲了陛下安全,還望國丈體量我等下人。”
眼看就要過關了,蕫承心裡卻一點兒都不敢放鬆,趕緊回答道:“陛下的安危重於一切,全部託付在諸君肩上了?!?
這一日劉備正在府中與簡雍、孫乾等人談論事情,關羽、張飛、趙雲等人在院中比試拳腳功夫。突然門房來報,說車騎將軍蕫承派人送來信函,邀請將軍赴宴。
張飛心直口快,直接開口:“那蕫承出身西涼軍,估計不是什麼好鳥,不理他。咱們兄弟一起喝酒多痛快。是不是,子龍。哎,對了,你剛纔那招黑虎掏心再給俺演示一遍,來來來。。?!?
劉備苦笑兩聲,無奈地搖搖頭。
孫乾捋一下鬍子,慢條斯理地分析:“當今陛下最親近的人是他的祖母董太后,而蕫承,正是董太后的侄子,陛下本應該管他叫表叔?,F在娶了她的女兒做貴人,更是親上加親。所以。。?!?
簡雍看孫乾分析到這兒,趕緊接著:“聽說朝中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涌。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早就引起很多人不滿,當然,包括天子。所以,蕫承應該是站在天子這一邊的?!?
劉備瞇著眼睛,不住地點頭。關羽可不像張飛一樣沒心沒肺,聽衆人分析得如此透徹了,便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所以,這蕫承是想做王允,讓我們做呂布,替他賣命。”
張飛雖然莽撞,卻並不傻,趕緊喊道:“我就說這蕫承不是什麼好鳥,這酒也不是那麼容易喝的?!?
趙雲趕緊拉住張飛:“益德不要衝動,看將軍如何定奪?!?
劉備想了一想,說:“公佑準備一份禮物,雲長隨我去赴宴,切莫聲張。益德、子龍、憲和,你們且在府中,等我回來?!?
天色漸暗,華燈已上,蕫承府中,歌舞昇平。
蕫承看人到齊了,開始發話,說明今天聚會的由頭:“諸君,董某近日得陛下恩寵,賞賜了一套衣冠,所以置酒慶賀。”
大家一聽,哦,原來是得了賞賜,急不可耐地要顯擺一下。既然人家要顯擺,面子還是要給的,紛紛舉起酒杯,向蕫承祝賀。
蕫承一飲而盡,繼續對大家說:“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先給各位介紹一位英雄?!?
一邊說,一邊看向劉備。
“左將軍,豫州牧,玄德公。玄德公斬黃巾,救孔北海,救徐州,誅呂布,抗袁術,乃真英雄也?!?
劉備趕緊連聲說不敢當。
大家紛紛舉杯,口稱“爲玄德公壽。”
宴席上歡聲笑語,佳人倩影舞於眼前,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酒過半酣,突然蕫承低聲垂泣,引得大家紛紛愣住,不知所以。趕忙問道:“國丈何以如此呀?”
蕫承收住哭聲,突然暴起,將下人逐出,命侍衛守好門窗。
衆人嚇壞了,還以爲接下來要摔杯子,放出刀斧手呢。
蕫承哀嘆道:“家國不幸,宗廟淪喪。江河色變,社稷傾頹。堂堂天子,竟然爲人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