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斬殺薛、李之後,屯兵乘氏,想起劉備撿便宜佔了徐州這事,心中就窩火。於是召集麾下文武開會:“我等去年征討徐州,費盡了心力,卻沒能佔到好處。而今我大仇未報,陶謙老兒卻翹辮子歸西了,白白爲劉備做了嫁衣。每次想到此處,我就怒火難平。所以,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商量一下,咱們先去取了徐州,再回來幹呂布,行不行?”
一聽到仇恨二字,曹氏諸將自然是紛紛大喊著要再大徐州,將陶謙老兒拉出來鞭屍等等。其餘將領爲表忠心,也紛紛發言附和。
就在大家嚷嚷的時候,唯有荀彧冷靜地站出來分析。
第一:當年漢高祖保住關中,光武帝據守河內,都是爲了固本培元,根深才能葉茂,到時候進可以戰勝敵人,退可以保守家園。所以,二人雖然也有戰敗的時候,但因爲根據地不失,最終能夠取得天下。將軍本來是兗州的老大,在山東地區平定黃巾、安撫百姓,軍民都是心悅誠服地歸順您。雖然現在兗州被呂布禍害得不輕,但黃河、濟水乃是天下要地,很容易自保,相當於是您的關中、河內呀,不可不先安定兗州。現在李封、薛蘭已經伏誅,將軍率軍向東直攻陳宮,必定讓他連向西看一眼的勇氣都沒。然後趁機收割糧食,積聚糧草,只需一戰,呂布可破。等呂布一死,向南聯結揚州,共同舉兵向淮南地區,討平袁術,則中原地區全歸將軍所有。
第二:如果現在進兵徐州,兗州留兵多了,徐州戰場不好把握;如果兗州留兵少了,呂布再過來,只能徵發老百姓都上城守衛,到時候連出門砍柴、生產都是難題,更別說其他了。除了三城之外,其餘收復的城池又將被呂布佔去,兗州又成了呂布的兗州。
第三:我們去年在徐州殺了那麼多人,徐州百姓無不對我們恨之入骨,就算拿下徐州,短時間也沒法有效統治。而今剛收過麥子,劉備如果堅壁清野,我們也不一定就能輕易拿下徐州,到時候徐州沒拿下,兗州又丟失,咱們真是連家都沒了。
聽荀彧這麼一分析,曹操也冷靜了下來,其餘諸將也不再言語。
這時候呂布和陳宮又率領一萬多人從東緡過來,要與曹操決戰,曹軍士卒大部分都出去收麥子去了,營盤裡士卒不足千人,守衛薄弱。曹軍營盤西邊有一條大堤,南邊有一大片樹林,一眼望不到邊,曹操趕緊召集士卒回來應戰。曹操率一半士卒出戰,令一半士卒躲藏在大堤後面,等呂布兵到,先令少量士卒去挑戰。呂布看曹操兵少,大膽進兵,等到兩軍混戰的時候,大堤後面伏兵盡出,呂布一看,不知道大堤後面還有多少伏兵,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軍隊已經崩潰了。
呂布看兵敗如山倒,沒辦法了,連夜奔逃,畢竟狗命要緊。曹操緊追不捨,一直到定陶。呂布是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也沒敢在定陶多待一會兒,又接著逃命,一路向東,投奔劉備去了。定陶守軍一看呂布都跑了,還守個毛線呀,象徵性地射幾箭,就被曹操給攻破了。
曹操見呂布逃出兗州奔劉備而去,心中恨得牙癢癢:“呂布匹夫,你給老子等著,禍害得老子這麼慘,早晚讓你拿命來還!”於是分兵平定其餘郡縣。
等到了八月,曹操率兵圍攻雍丘。整個兗州都幾乎平定了,呂布、陳宮也跑了,就剩雍丘了。十月,曹操還在攻打雍丘呢,天子又封曹操爲兗州牧,曹操又理直氣壯地坐上了兗州第一把交椅。可是,這該死的雍丘竟然還在負隅頑抗,曹操對張超也是恨到極致。雍丘守軍、百姓都不願與曹操爲敵,奈何張超及諸守將乃是首先站出來反叛曹操的,都知道曹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能死硬著頭皮頑抗到底。
張超看曹操攻城猛烈,對衆人說:“恐怕只有臧洪纔會來救我。”臧洪字子源,張超曾經請他做過自己的功曹。當初董卓作亂,就是臧洪勸說張超舉義兵討伐董卓,張超與哥哥張邈商量後果然行動。然後諸侯會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第一個發言,最後還是推舉臧洪出來。張超想要聯合幽州牧劉虞,派臧洪去做聯絡使者,正好趕上劉虞、公孫瓚大戰,沒去成,就留在了袁紹那裡。袁紹很喜歡臧洪,很是重用,這會兒,臧洪正在袁紹封的東郡太守的位置上。
臧洪一聽張超被圍困,就像袁紹請求發兵救援。袁紹剛跟曹操聯合,不肯發兵,臧洪想要率自己麾下士卒去救,袁紹也不允許。從此,臧洪就怨恨袁紹,斷絕了與袁紹的往來。袁紹派兵征討臧洪,臧洪拒不投降,後來糧食用盡,臧洪殺了小妾給大家食用,城破時,無一人投降,城中餓死數千人。袁紹問臧洪:“我這麼信任你,爲啥反叛呢?”臧洪卻把袁紹一通罵,袁紹知道臧洪始終不願爲自己所用,便殺了他。
洪邑人陳容問袁紹:“將軍想要爲天下除暴安良,爲何卻殺了義士?”袁紹慚愧得無言以對,令左右將陳容帶出去。這時大家對陳容說:“你又不是臧洪的同黨,別瞎說惹怒了將軍。”陳容說道:“今日願和臧洪同日而死,不願和將軍同日而生。”然後也被殺了,當時在座的人無不嘆息,私下裡感嘆道:“爲啥一天殺了兩個義士呢?”
到了十二月,曹軍終於攻入雍丘,曹操下令屠城。將張超及諸守將全部斬殺,夷滅張邈三族。
呂布出逃的時候,張邈也跟著呂布跑了,留弟弟張超保護家眷,屯兵雍丘。半道上,張邈心裡一合計,自己跟著呂布跑了,家眷可咋辦呀?劉備剛拿下徐州,年前來救援徐州,結果也是損兵折將,根本沒能力幫他救援弟弟及家眷。乾脆,直接轉道去淮南,去袁術那邊碰碰運氣,憑藉年輕時跟袁術多少有那麼點兒交情,希望能夠幫忙救援家人。結果,還沒走到淮南,半夜裡被手下人給剁了。
張邈當初如果沒遇到呂布,估計後來也不會這麼慘。好好的陳留太守,一方諸侯,抱緊了曹老闆的大腿,搞個封侯拜將應該不難吧。唉,一不小心上了陳宮的賊船,一步錯,步步錯,想下來就沒機會了,最後身死族滅。
前前後後將近兩年時間,曹操終於平定了整個兗州,於是率軍下陳國,將陳國也納入自己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