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是住在了府上,這邊的事情可以押後。***?..
然後滿桂的事情,世人都滿桂是邊塞投軍的蒙古人,朱延平以爲滿桂走的是和虎大威一個路數(shù)。早年幹馬賊職業(yè),然後招安了。
結(jié)果滿桂見朱延平似乎不待見他,急忙表示自己的跟腳,他是宣府前衛(wèi)世襲百戶,祖籍山東兗州府嶧縣。所以滿桂入伍的時候,起步就是總旗官。
他只是跟蒙古人比較談得來,邊軍中蒙古兵喜歡跟著滿桂打仗而已。
這是個年青的將領,今年三十一歲。
天啓時期,萬曆年代的將領幾乎一茬茬的死絕了,活下來的要麼是王威、魯欽這樣混在京營序列的,要麼就是楊肇基那樣早年沉默的,再要麼就是杜文煥、趙率教那樣滑不溜秋能趨利避害的,再要麼就是秦良玉那樣能打的。
現(xiàn)在的各地重將,都是新提拔起來的,比如遼鎮(zhèn),滿桂三十一歲,馬世龍也是三十一歲;尤世威三十五歲,祖大壽三十六歲。
毛文龍算是比較大齡,這位是晉地鹽商子弟,早年宅在家裡混到三十多歲,走親戚路線去了李成樑那裡當親兵,然後又過繼給在遼鎮(zhèn)做買賣的大伯,在遼鎮(zhèn)開始發(fā)展。然後一家二百多口抵抗時都被建奴砍了,現(xiàn)在毛文龍五十四歲。
各地重將普遍歲數(shù)不大,新生代的新銳將領如朱延平是個特殊,沒有正式進入武官序列。與朱延平齊名的楊御藩過年後才十八歲,神機營副將等同於地方總兵,現(xiàn)在又是三千營的提督,是京營序列的總兵,以後下放都是要掛印的。
另一個王樸十八歲,固原鎮(zhèn)副總兵。
對於將軍任用,還有劉超那樣在西南一戰(zhàn),就從白身變成總兵的。只要上面的文官願意擔保你,武人升官絕對快,因爲一茬茬的陣亡數(shù)字太大了,缺口大,供不應求。
滿桂沒有遼鎮(zhèn)的戰(zhàn)事,他只是個帶兵的,孫承宗怎麼指揮他就怎麼打,他和馬世龍是孫承宗的嫡系。
他的是插漢部和朵顏部的事情,插漢部是蒙古諸部名義上的汗庭所在,就在遼鎮(zhèn)和建奴西北邊上緊挨著。
朵顏部則在遼鎮(zhèn)與宣大之間,西北邊也被插漢部堵著。
滿桂了兩件事情就匆匆走了,這事他給孫承宗過,希望能給朝廷反應反應,可一直沒消息。滿桂不放心,擔心明年決戰(zhàn)時,這兩個地方出問題。
首先是插漢部,林丹汗鬧脾氣,一邊他賭氣要和建奴死磕,可下面人與建奴眉來眼去;另一邊他的人口比建奴多,兵力也多,打了幾次都被兵力更少的建奴趕羊了,幾百騎的建奴能趕著上萬騎的插兵打,打的林丹汗沒脾氣。
他又捨不得朝廷給的插餉,所以鬧脾氣,就要率部西遷,遠離遼東這個火坑。再待下去,可能他這個蒙古大汗就到頭了。
意思很簡單,朝廷你多掏錢,我們還能勉爲其難的爲您纏著建奴……
蒙古兵腐化嚴重,有三個原因。第一是藏地密宗東傳,蒙古人開始信佛,信佛的蒙古人放下了刀,開口閉口我佛慈悲,這還怎麼打仗?這是一方面,關鍵是喇嘛們也是要爭搶資源的,密宗大興代表什麼?代表喇嘛們控制了很多的土地,很多的牧民。
部落制和城邦制都是全民爲兵的,動員能力極強。打贏了上下都有戰(zhàn)爭紅利,所以都是好戰(zhàn)的,有戰(zhàn)爭的動力。蒙古貴族對牧民的壓榨太狠了,所以牧民上了戰(zhàn)場沒有拼命的覺悟,也都信佛孝敬佛爺去了。
第三個原因就是高拱和張居正乾的好事情,通過馬市貿(mào)易,解決了蒙古諸部最大的需求,貴族們想要的奢侈品,牧民們想要的生活器皿都有了,把沒東西就騎馬挎刀去搶的蒙古騎兵,變成了沒東西就努力掙錢的蒙古商人……
還有一個隱晦的原因,那就是蒙古的開化,開化後的人有什麼直接特徵?那就是懂的思考了,思想豐富了,怕死了……
所以,蒙古人的軍事素質(zhì)在隆慶之後,在幾種原因的綜合瓦解下,徹底廢了!
其次是朵顏部,與插漢部一樣的問題。同時,他們這邊與建奴的關係有一種天然的默契。朵顏部是靠著朵顏衛(wèi)這個衛(wèi)所編制爲成祖效力而興起的,建奴是靠著建州衛(wèi)興起的,建州衛(wèi)可以造反搞自己的汗國,憑什麼朵顏衛(wèi)就不行?
論人口,建州純正的女真纔有多少?建立汗國,朵顏部這邊的底氣更大。
所以滿桂請求朱延平轉(zhuǎn)達中樞,讓上面滿足林丹汗,就算不能滿足也不能刺激林丹汗的心臟,免得在遼鎮(zhèn)決戰(zhàn)之際林丹汗跑到建奴那邊。同樣的道理,希望決戰(zhàn)的時候各方軍隊快速赴遼,在軍隊數(shù)量上形成優(yōu)勢局面,震懾住朵顏部內(nèi)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在滿桂向朱延平坑坑巴巴講這些擔憂的時候,朱延平親自送出門的劉時敏去而復返,從北安門回來,將等待的府庫監(jiān)管太監(jiān)李謙提走了。
北安門前,劉時敏一張臉凝在一起,聲音發(fā)寒:“師兄,你不要命了?”
李謙身子顫著,搖頭:“歲數(shù)大了,娘娘也庇護不了。梨兒苦,我想救她。”
暗暗咬牙,劉時敏低聲吼道:“梨兒爲老爺生過兩位公主,吃苦只是眼前的。以後,她還是安穩(wěn)的,你這又是何必?”
他們兩個都是陳矩這邊的,之前也是西李那邊的。從根源上來講,他們這一系也可以追述到嘉靖呂義那一頭去,而老魏是野路子出身。
“你不知道,梨兒兩手皸裂,長了凍瘡流著血,那些沒良心的雜碎還逼著她在冰水裡洗衣裳。爺只是懲戒梨兒,那些****的無法無天,這是要折磨死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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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啓的妃子,任貴妃是魏忠賢塞進來的,其他的都是選秀進去的秀女。只有李成妃的來歷不清楚,因爲她本來就是宮裡的。
逢年過節(jié)都會給妃子們的家人給賞賜,名單裡張嫣這邊是最單薄的,而李成妃沒有。因爲她的義父李謙,與老魏當年爭過寵,現(xiàn)在能保住命之前靠的是李成妃還有西李的顏面,之後是劉時敏。
而李謙就淡出了所有宮人的視線,彷彿死了一樣在庫房那裡養(yǎng)老。老魏也就這麼放過了李謙,現(xiàn)在他敢出來,實際上已經(jīng)死了。
老魏對這個當初最大的競爭對手,可是掛念的緊。
成妃是李謙早年回鄉(xiāng)時路上救下的流浪兒,一直在西李那裡養(yǎng)著,西李是天啓的養(yǎng)母,其中的關係就不需要細了。
劉時敏心中徹底亂了,雙目瞇成一條線:“那你找朱延平做什麼?他又能做什麼?勾結(jié)軍將,你想做什麼!”
他懷疑,李謙不死心,用老關係弄到了朱延平的身份。
一排排的過往宮人跪伏在地,老魏騎著馬晃著腦袋過來了。
李謙站的筆直,揚著下巴眥目看著魏忠賢,劉時敏帶著自己的門人子弟拱手行禮,口呼廠公,擠出笑容:“廠公,今兒個怎麼從北安門出來了?”
魏忠賢乾乾一笑,目光盯著李謙咧嘴,吐著白氣:“劉這話問的沒水準,出北安門還能做什麼?倒是稀奇,見到了老朋友。”
“魏!進!忠!你勾結(jié)妖婦,毒害主,你不得好死!”
“嘖嘖嘖……老朋友見面一起喝喝酒敘敘舊的胸懷,咱姓魏的還有。劉你看看,這事怨不得咱家了。”
魏忠賢揚著頭,握著的馬鞭揮了揮,趙靖忠上前提起李謙向路邊拖去,李謙掙扎著大罵:“國朝二百六十年,王振、劉瑾在前,你們得意什麼!姓魏的,娘娘早晚會殺了你,滅你們這幫惡奴的族!”
劉時敏正要開口圓場的話,就見趙靖忠手中提著的蒼纓槊刃捅進李謙的胸口,李謙跪倒在地,艱難擡頭看一眼劉時敏,張張嘴,栽倒。
“廠公,李謙是西宮舊人,如此做事,老爺那裡恐不好話。”
劉時敏雙目瞪圓,吐著白氣,歪著脖子,一字一頓。
“啪!”
老魏突然揚起馬鞭抽在趙靖忠硬朗俊秀的面容上:“崽子有本事了,倒是替咱家做了個主……劉,咱真沒這個意思。”
“呵呵……”
劉時敏悽慘一笑,倒被自己一直保護的人給坑了。而老魏的態(tài)度……東林倒下了,他果然沒用了,繞開老魏走了。
他的門人子弟相互看看,只有一人一跺腳,跟了上去,其他的紛紛跪在冰冷的青石道路上口呼:“的們拜見祖宗。”
趙靖忠手捂著臉,指縫滲著血,雙目圓睜暗暗喘著粗氣,壓著激亢情緒。
魏忠賢瞇著眼看著趙靖忠,齜牙一笑:“你子有眼光,下回別這麼衝動,聽明白了再動手,你可明白了?”
“孩兒聽李謙老賊詛咒,故而出手重了些,還望義父恕罪!”
看著被拖走,準備直接丟到運輸宮裡生活垃圾車裡的李謙屍首,老魏道:“慢著,去碧雲(yún)寺一聲,將這禍害埋了,留個墓碑。好歹,也是一場朋友。”
“師叔仁義。”
李永貞顫巍巍著,看著李謙被殺,劉時敏甩了臉色揚長而去,他的心肝兒直跳,太刺激了。要殺也要換個地方,沒想到當面就殺了,突然就殺了。
魏忠賢只是笑笑,他覺得自己被李謙算計了一把,李謙自己求死,逼著劉時敏和他反目。這可是大事情,很多計劃都要推倒重來。
而趙靖忠又直接殺了,實在是有些出乎預料,他還想撬開李謙的嘴。李謙去朱延平那裡,這事蹊蹺,十分蹊蹺,比趙靖忠動手直接殺人還要蹊蹺。
趙靖忠這人性子急,也是可以的過去的,可李謙去朱延平那裡能做什麼?
動機可以猜到,求朱延平救成妃。
可李謙是怎麼知道朱延平身份的!除了司禮監(jiān)外,宮裡還有誰知道?文官不是一條心,宦官也不見得全是一條心,吃裡爬外的東西多了去。
“,李賊去驍騎將軍府,見了什麼人,了什麼話?”
魏忠賢看著劉時敏跪成一片的門人,這些沒骨頭的東西,留著也是沒用,全是禍害。
“快,老實,如實!”
趙靖忠捂著臉,督促。
一名少監(jiān)磕頭,道:“的負責盯梢,也問清楚了。李賊送了銀魚一對兒,也想拜見驍騎將軍。劉御筆遣的們,走的時候?qū)⒗钯\提溜出來。”
“劉御筆?這口風換得快,年都沒過,一眨眼口風就換了。成了,都去浣衣局歷練歷練,和前輩們學學經(jīng)驗。”
老魏著擺手,輕踹馬腹,走了。
宦官們比誰都恨背叛,他們的根基就是忠義兩個字所概括的秩序鏈,顯然,這批人不合格,要淘汰。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八端每一個字,都是一種道德體系,這是做人的根本。
忠孝仁義,禮智信廉這八個字又是立世的根本,不管心裡怎麼想,想要讓人覺得靠譜,必須給自己的形象上掛上幾個字,按著這幾個字的規(guī)矩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