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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閹黨即正義

偏房,王師爺爲朱延平端上一壺茶水後,與樓彥章一起退出去,魯衍孟見這情景,也自動出去了。

這裡的官員除了知州陳如鬆,還有專門監督知州的通判一人,判官一人,同知兩人。不過這四人彷彿傀儡一樣,坐在陳如鬆左右兩側,一副以陳如鬆馬首是瞻的神情。

而朱延平坐在下首,面對五個人,有一種當犯人被審問的感覺。

他心裡奇怪,他作爲地方武將,陳如鬆見他,也不需要找其他官員在場做證明,怎麼冒出四個人來?

等魯衍孟出去後,陳如鬆端起酒杯,一手託著笑說:“今日留將軍至此,有公事,也有私事。這公事也可以做私事,私事也可做公事處理,將軍何意?”

朱延平端起茶碗,有些搞不明白,但還是按照規矩回答:“陳大人於末將有賞識之恩,給錢給糧於末將多有扶助。大人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

他還不知道他現在威懾力有多強,在陳如鬆這些文官看來,不算劉行孝那層關係,光此時朱延平展現出來的本事,完全就是坐鎮地方,能保太平的惡神。

見朱延平願意聽他的,陳如鬆面露得意之色,含笑左右看看,四名官員則對他拱手,頭埋的更低,以示遵從之意。

“三郎念情,老夫也不是無情之人。前日邸報也送與三郎過目,不知三郎有何想法,請。”

說著,陳如鬆仰頭飲酒,朱延平端著茶碗也飲了一口,說:“邊防不靖,遼東去年耗銀四百三十萬兩,西南耗銀已超遼東少許。如此下去,各項負擔加於生民,萬民苦不堪言,又見各地屢有民變、抗稅之事。三郎擔憂外有虜寇環視,久了腹地恐生變故。”

“唉,三郎所見只是皮表,真正內因乃是朝中朝令夕改,否則區區建奴,如何能耀武揚威?西南奢安叛軍,又豈能張牙舞爪?實不相瞞,朝中諸黨相爭,虛耗國力,已惹得天子不快,已令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公忠賢提督廠衛,欲典明刑紀,整肅朝綱。”

陳如鬆面容嚴肅,探手展臂指著北邊,目光炯炯盯著朱延平道:“三郎可知那遊擊將軍劉行孝是何出身?”

魏忠賢的大名,對朱延平來說是聞名貫耳,縱觀史冊,九千歲只此一人。

見陳如鬆一個進士,對魏忠賢這個太監是恭稱,他有些怕了,他以爲陳如鬆投靠魏忠賢,要拉他入夥,也是面色嚴肅,心中不斷算計如何脫身,拱手回答:“將軍只說延慶衛世襲千戶,將門子弟,餘下三郎並不知曉。”

陳如鬆擠出笑容道:“其伯父乃是遼東遼陽副總兵劉應祺,世襲延慶衛指揮僉事。劉總兵次子劉時敏年十六自宮入宮奉聖。劉時敏才學、智計、胸懷過人,此時受魏公看重引爲心腹,官居司禮監御筆,參與國政。”

劉時敏是個奇葩,年少時有才名,十一二歲跟著他父親在遼陽帶兵,三年的時間就在軍隊裡讀書、參與軍務。然後十六歲那年做了個夢,據說根據這個夢,他反思父子、兄弟之間的主從關係,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是個體,有自己的思想,不該被先天的血緣關係所羈絆。

於是,這位拿起刀狠狠給了自己一下,切了自己的煩惱根,次年選入宮中,拜一代名宦陳矩爲師。陳矩是個很好的太監,被朝野稱爲‘佛’。

朱延平聽著,腦子飛快運轉,按照官場的規矩,這位劉時敏是魏忠賢的心腹,而他又是劉時敏的堂弟劉行孝提拔起來的,這麼說,從他從軍擔當哨官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根正苗紅的閹黨!

閹黨!

黨爭,不是你認爲自己是什麼黨,就是什麼黨。而是別人怎麼認爲,他們認爲你是閹黨,你就是閹黨!

就像找敵人一樣,說你是敵人,你就是敵人,管你怎麼解釋,先吃一刀再說。

心中苦笑,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閹黨?

這個閹黨身份洗不掉了,他真是欲哭無淚,強作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神色平靜說:“劉將軍未曾提及此事,未曾想三郎有幸能入魏公麾下。”

既然是閹黨,洗不掉的閹黨小崽子,朱延平除非此時急流勇退,可他捨不得現在的一切,爲了這些他冒了多少險,又殺了多少人,反正他是不會放棄。

閹黨就閹黨,跟著組織纔有肉吃。

陳如鬆一噎,沒想到朱延平可真是識時務,又猜測朱延平早知道劉行孝的背景,纔會這麼從容。

按下心中疑慮,陳如鬆指指自己,有些放不開臉面,扭扭捏捏,又想起現在不投靠閹黨的悽慘下場,咬牙說:“三郎,老夫也是久慕魏公英名。只恨無人引薦,貿然拜訪又恐失禮徒惹魏公不快。改日北京來人,還望三郎美言一二,以表我等心跡。”

魏忠賢要招兵買馬是肯定的,可不會隨意招,不是是個人就能進去的,給對方陣營摻沙子埋釘子,這招東林玩兒的很拿手。

而且從天啓元年至今,魏忠賢已完成了班底的組建,不是非常的缺人。

州里通判是監督陳如鬆的,也是個進士,姓馬,拱手掛著難看的笑容:“陳大人及我等,雖官職低微,恐入不得魏公法眼。我等綿薄之力,也想爲魏公效力,爲國事效力。勞煩朱將軍代我等說項,成全我等拳拳報國之心。”

陳如鬆的副手,太倉州同知是舉人的身份進入官場,一大把年紀霜染的鬍鬚眉發,說話都在喘氣,卻也直接:“若朱將軍能成全我等,我等也會多多幫襯將軍。他日同在魏公麾下爲國效力,就該與將軍互爲援助。朱將軍,意下如何?”

其他兩員州里大佬也是表態,一致請求朱延平代他們說情。

太倉州是運河南段的中轉基地,朝中鬥爭不管哪方勝利,這裡都是戰利品。他們不加入進去,那是必輸的。而東林根基穩定,招納人手又是出了名的苛刻,他們這些濁官想進入清流陣營,根本沒戲。

這種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哪怕東林此時勢大,他們也只能選擇魏忠賢的閹黨陣營,跟著老魏拼一把。

贏了,站在東林的軀體上共享勝利果實,這個果實無比的豐厚。

朝中諸黨已被東林一掃而空,中立朝臣也被東林統統打倒,到時候只要幹掉東林,人人都能升官發財!

如果跟著魏忠賢一起輸了,還不是丟官回鄉?

心跳加速,朱延平沒想到這幫文人真心無節操,竟然會爭著加入閹黨陣營。他是已經上了賊船下不去,而這些人卻要爭著上船!

他哪知道東林這場洪水有多麼的無情,現在這些非東林的官員,不上船會被洪水淹死,上船雖有沉沒的風險,可多少有那麼一絲機會。

有機會,那就要爭取。

多少年的寒窗苦讀纔有瞭如今的地位,沒有一個官員願意放棄此時的一切,凡是有點勇氣和**的,都不會束手待斃,要爭那一線生機!

以前諸黨相爭,還有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

現在閹黨正式擡頭,與東林之間不死不休,這已經是非黑即白,非敵即友的形勢,人人都要做出選擇,不做選擇,那就捲鋪蓋滾蛋。

陳如鬆等五人眼巴巴望著朱延平,他們希望朱延平有那個臉面爲他們說情,做他們的代表人。

陳如鬆想過找劉行孝,相對於交情淺薄的劉行孝,朱延平與他們的交情更深。而且,朱延平是讀書人,與他們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他們可以毫無氣節的投奔魏忠賢,但不能讓一個武人看他們的難堪。而朱延平是讀書人,起碼他們認爲朱延平是讀書人,是自己人,向朱延平展露他們的醜態,這就不是事。

端起茶杯飲一口茶,朱延平摸不準自己說話有沒有用,低頭皺眉想了想,可他已經是閹黨小崽子了,就連陳如鬆這些人都這麼認爲,給別說其他不知情的人會怎麼想。

既然已經是閹黨,他覺得應該多帶點人加入。就像他應徵一樣,之所以能有個總旗身份,靠的就是他拉過去的六七十名充名額的軍餘子弟支持。

這些人,就是他的投名狀!

放下茶碗,朱延平擡頭看向陳如鬆,拱手道:“諸位大人拳拳報國之心,末將感受的到。朝中事務,小子並不清楚,不方便多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魏公是皇帝陛下任命的,我等爲魏公效力,就是爲皇帝陛下效力,就是爲國事效力。”

“可能陛下不滿此時國勢頹廢,那就是滿朝諸公的不是。既如此,我們跟隨魏公旌旗衝殺,那就是跟著皇帝陛下衝殺,凡是與皇帝陛下做對的,那就該殺!諸位大人有報國之心,末將亦有此心,我等志同道合。雖有老幼之差,如今就是同吃一碗飯的袍澤兄弟!”

陳如鬆等五人自然知道,閹黨就是帝黨,可心裡就是沒底氣,閹黨的罵名實在是太重,心理壓力也是極大。

他們認爲朱延平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閹黨,不,是帝黨。那朱延平所說,那就是帝黨對他們的承諾,他們不是投了魏忠賢,是投奔了皇帝陛下!

“能壯大皇帝陛下的力量,這是好事。末將自來太倉,陳大人多相助力,怎會不通情理拒絕諸位大人一番赤誠報國之心?”

朱延平硬著頭皮應下了,陳如松露出笑顏,神態輕鬆,他們還是在爲皇帝陛下效力,不是投靠了閹人。

他起身,兩側四名官員同時而起,一人雙手舉著一杯酒,陳如鬆面色嚴肅,透著笑意:“如今之後,再無老夫、三郎、諸位大人、末將之說法,如朱兄弟所言,我等就是吃一碗飯的袍澤弟兄,跟著魏公,爲皇事國事效力!”

朱延平起身,拿起茶碗一潑,拿起酒壺給自己倒滿,雙手舉著,額間繫著的孝帶垂在兩肩,語氣堅定:“諸位兄長識時務,今後我等就跟著魏公,爲皇帝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們不是閹黨,是帝黨!

在朱延平的解釋下,他們是皇帝陛下的人,心中有了底氣:凡是與他們做對的,那就是與皇帝陛下做對的奸邪;凡是與皇帝陛下做對的奸邪,他們有義務除掉這些奸邪!

他們是正義的!

一個個甩掉心理包袱,豪氣干雲。

“幹!”

“幹!”

偏房外,樓彥章站在門口如門神一般,閉著眼睛聽著屋內的言辭,嘴角翹著。

一旁王師爺側耳在窗,露出笑容走向魯衍孟,從袖囊裡掏出一疊銀票,塞進魯衍孟懷裡笑說:“朱將軍手頭拮據,也不和我家老爺說說,實在是見外了。此乃小可小小心意,還望先生笑納。”

魯衍孟雙手按在王師爺手上,笑吟吟道:“我家老爺面皮薄,諸位慷慨解囊之情,敝人代我家老爺承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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