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爆炸
1
王永昌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順利地就在河頭花園拍到這塊煤寶。不過棗槓子還是有些不解。在拍賣會上，競拍的價格是公開的，最後拍得的價格也是衆所周知的，王永昌說可以藉此機會在洋人那裡賺一筆銀子，這筆銀子又怎麼個賺法呢？王永昌直到從河頭花園出來，看一看身邊沒人，纔對棗槓子說，你這腦子長的，也就能當個護礦隊長，當不成大材料的。棗槓子看看王永昌，還是不解。王永昌哼一聲說，看我幹啥，還不明白？
棗槓子搖搖頭。
王永昌說，我問你，這塊煤寶，鮑爾溫見過嗎？
棗槓子說，當然沒見過。
王永昌說，是啊，既然他沒見過，知道這煤寶有多大嗎？
棗槓子又搖搖頭，當然不知道。
王永昌說，這不就結啦，咱們先掰下一塊，然後再把剩下的給他，他能知道嗎？
棗槓子恍然大悟，立刻頻頻點頭說，哦……明白了，王總辦，還是你高明！王永昌看他一眼說，別隻會奉承我，以後也學著點兒！然後又想了一下說，不過，咱要做這事，得找個避人眼目的地方。棗槓子說，咱去你家吧，要不，去我的護礦隊上？王永昌立刻說，不行，這東西容易著火，可別出事，還是……去山上找個僻靜地方吧。
王永昌和棗槓子將裝著煤寶的木箱放到馬背上馱著就朝山裡走來。遠遠看到鳳凰客棧，兩人就牽著馬朝這邊來。將馬拴在門外的樹上，朝客棧裡走進來。
彩蓮迎過來說，二位，吃飯還是喝茶？
棗槓子說，先沏壺茶，一會兒做點野味，再燙一壺上等的灤州燒酒！說著就和王永昌大模大樣地坐下來，這回放心，銀子少不了你的，當場結賬不再賒欠！
吳大成走出來說，看來二位今天是有什麼大喜事啊？
棗槓子說，那是，常言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吳大成故意問，什麼喜事？說來咱也聽聽？
棗槓子說，我們今天得著寶貝啦！
吳大成看看他，哦，什麼寶貝啊？
棗槓子用手朝門外一指說，你看！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轟隆一聲，接著就騰出一股黑煙。那隻裝著煤寶的木箱突然爆炸了，頓時碎屑橫飛，那匹馬也炸死在地上。王永昌和棗槓子鼓起眼，看了好一陣纔回
過神來。
棗槓子問，怎麼回事？這煤寶……怎麼會炸了？
王永昌咬著牙說，看來……咱們又上當了！
2
凡浩也沒有想到，這一次拍賣會如此順利，王永昌竟然真就將這塊假煤寶買去了。從河頭花園出來，凡浩請向楠和鄒百義等人去小山街的慶豐酒樓吃飯。鄒百義說，孟少爺，您這次可是又害了我一回啊！我鄒百義今後在這灤州府算是沒法混了，說話再也沒人相信了，一言以蔽之，我是信譽掃地啊！凡浩笑著說，也不能這樣說，我事先如果告訴了你實情，你在拍賣會上掌槌時還能這麼鎮定自如嗎？我這次要的，就是你鄒老闆在灤州府的信譽啊！
凡浩說著舉起酒杯，來，鄒老闆，敬你一杯吧！
鄒百義也笑了，要說，還是燕先生謀劃得好啊！
這時王永昌一挑門簾氣哼哼地走進來。
凡浩一見王永昌就笑了，喲，王總辦，恭喜你拍得煤寶啊！
王永昌說，孟少爺，我就知道你這會兒在這慶豐樓慶功呢！
凡浩說，談不上慶功，我不過是因爲煤寶拍了個好價錢，高興，請朋友喝喝酒。說著又很認真地看看王永昌，王總辦，看你這臉色，不會認爲我的煤寶是假的吧？
王永昌哼一聲說，是真是假你孟少爺的心裡最明白！
凡浩笑笑說，不光我明白，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煤寶可是當衆演示的，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並沒有讓你買，是你自己在拍賣會上與人競價纔買下的，就算我想蒙你，你王總辦這麼精明的人，是那麼好蒙的嗎？說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王永昌沒好氣地說，怎麼回事，這東西……自己爆炸啦！
凡浩很認真地眨眨眼，爆炸了？
王永昌說，就在剛纔，我把馬拴在客棧門口，進去吃飯的工夫，這東西就炸啦！
凡浩點點頭說，王總辦，你剛纔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你把煤寶放在馬背上，又把馬拴在外面，這煤寶是不能在太陽底下暴曬的，你可是開平煤礦的總辦，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王永昌張張嘴，沒再說出話來。
3
這天下午，凡浩抽出一點時間，帶著老蒯到太平街張三祿的家來。
凡浩一進來，見張三祿的女人已經餓得沒精打采，幾個孩子也都在哭。於是奇怪地問，
這是怎麼回事啊？女人無奈地說，孩子們……是餓的啊。
凡浩連忙問，上次放下的銀子呢？這麼快就用完了？
一個孩子張嘴剛說，讓……女人過去打了一巴掌，孩子越發大哭起來。老蒯趕緊把帶來的點心餑餑拿出來，讓孩子們吃。女人看一眼凡浩說，上一次的銀子……讓債主子拿走了。
凡浩看看這幾個孩子，對老蒯說，再放下些銀子吧。
女人有些惶恐了，連忙說，這……這不行啊。
老蒯已經拿出一些銀子，給女人放在桌子上。
女人說，孟少爺，您這……究竟是爲什麼啊？
凡浩說，大嫂，我再問你一遍，張三祿，究竟在哪兒？
女人的眼裡閃爍了一下說，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凡浩點頭說，好吧大嫂，以後再有難處就去找我，我不在，找蒯管家就行。
女人流著淚說，孟少爺，您……真是好人啊。
……
鮑爾溫這一次真的惱火了。王永昌去參加腰窩礦業在河頭花園的拍賣會，竟然買回一塊假煤寶，損失了一些銀子鮑爾溫倒不在乎，但一再這樣讓孟凡浩耍弄，鮑爾溫覺得使大英帝國受到了奇恥大辱。鮑爾溫慍怒地對王永昌說，王總辦，如果不是你的一貫表現，我真要懷疑了，你是不是串通了腰窩礦業的那些人，故意洗劫我們大英帝國的金錢！倘若真是這樣，我可要把你送上我們的倫敦法庭！你不是一直想去英國嗎？這次就讓你去一趟！王永昌連忙說，不不！鮑爾溫先生，這……這怎麼可能呢，我對開平公司始終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啊！
鮑爾溫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已經讓我們的技術人員到爆炸現場勘驗過了，在現場除去一點點少量的可疑物質，其餘都是紅薯碎屑，王永昌先生，你用了我們大英帝國的三千五百兩白銀，就買了一塊碩大無比的紅薯，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滑稽嗎？！
王永昌一聽吃驚地張大嘴，紅薯？這裡邊……還有紅薯？
這時約翰進來，將一份文件交給鮑爾溫。鮑爾溫看了一下，放到桌上，然後擡起頭說，王永昌先生，你作爲開平礦業公司的總辦，應該是我們的高級僱員，我希望你能真正履行自己的職責！我馬上要回英國去，在我走的期間，公司的一切事務暫由約翰代理。
王永昌垂頭喪氣地點頭說，是……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