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1
王永昌聽了大茄子的哭訴，從這幾個來人的身手和做事的手法立刻就猜到了，應該是鳳凰山上的人。又聽大茄子說，其中爲首的一個人雖然蒙著面，但從說話能聽出，是一個女人，就斷定這個人是馮蘭蘭。王永昌知道馮蘭蘭曾經與孟凡浩的關係，所以，孟家出了這樣的事，馮蘭蘭出手相助也就並不奇怪。不過王永昌還是意識到，如果鳳凰山上的人已經找到自己家來，今後不光沒有消停日子過，恐怕連身家性命也要危險了。
這一次王永昌沒與鮑爾溫商量，自己就來到灤州府衙找合大人。合大人也沒有料到竟會出這樣的事，更沒料到，這個馮蘭蘭竟然如此猖狂，官府正在四處捉拿她，她竟然就敢帶著人下山?？墒沁@一次王永昌並沒像以往帶著厚厚的禮單，只是空手而來。所以，合大人也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然後問，王總辦，你現在來找本府，是以開平公司的名義，還是以你個人的名義？王永昌也不示弱地說，聽大人如此說，我還要讓洋人來府衙說話了？
合大人立刻說，這……倒不必了。
街上立刻又張貼出緝拿馮蘭蘭的告示。洪武把這個消息帶回來。凡浩聽了也感到有些意外，摸不清官府爲什麼突然又要緝拿蘭蘭。於是想一想對洪武說，這件事要想辦法儘快讓鳳凰山上知道，蘭蘭不能再輕易下山了。洪武說，還是我去一趟吧。
凡浩問，你去哪兒？
洪武說，如果把這個消息告訴鳳凰客棧，蘭蘭應該就會知道。
凡浩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好吧，事不宜遲，你馬上去吧。
洪武說，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開平公司的楊家嶺煤礦已經停辦了！
凡浩立刻說，好啊，這可是個好消息，看來洋人已經撐不住了，周大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高興！不過在這種時候，我們就更要小心了，鮑爾溫肯定還會困獸猶鬥……
此時，鮑爾溫正在向約翰和王永昌發脾氣。他猛一下將手裡的電文紙扔到地上說，我們天津的總部頻頻發來電報，問陳家嶺煤礦是怎麼回事，再這樣搞下去，開平公司就要倒閉了！王永昌走過來說，鮑爾溫先生，我這兩天倒想出一個主意。
鮑爾溫沒好氣地說，你又想出什麼主意？
王永昌說，現在官府正在通緝馮蘭蘭，這應該是一個機會，有人看見，孟府最近有一個孩子，這孩子好像在鳳凰客棧出現過，如果真是這樣，這孩子會不會跟馮蘭蘭有什麼關係？倘若真有關係，孟凡浩通匪也就確鑿無疑，這樣我們既可以收拾孟凡浩，又可以趁此機會鉗制腰
窩礦業，還可以利用這個孩子，逼迫馮蘭蘭出來，豈不是一箭三雕？
鮑爾溫聽了點點頭……
2
這天下午，美娟正在房裡教夢生和雅妮識字，老蒯匆匆來報，大少奶奶，官府來人了！美娟聽了急忙問，什麼事？老蒯說，沒說，這些人來了就硬往裡闖。美娟說，你快去告訴大少爺。老蒯說，大少爺還沒回來。美娟起身出來，王永昌已經帶著官府的人來到內院。
美娟問，你們有什麼事？
這時夢生出來，躲在美娟的身後，驚恐地朝這些人看著。
王永昌冷笑一聲說，我們就是衝這孩子來的。
美娟立刻將夢生攬在懷裡。
王永昌問，這孩子是哪兒的？
這時凡浩突然在人羣后面說，是我兒子，怎麼了？
王永昌回頭笑一笑說，孟少爺，都知道您只有一個千金，什麼時候又冒出個兒子??？凡浩走過來，看一眼王永昌，將夢生拉到自己身邊說，這是我的私事，你一定要問嗎？
王永昌說，嗯，不光我要問，恐怕大家都想聽聽。
凡浩說，好，那我就告訴你。說著朝美娟示意，美娟立刻抱起夢生進屋去了。凡浩說，既然你一定要聽，我可以說出來，我當年做過一件荒唐事，跟我府上的一個丫頭生了這兒子，一直養在外面，後來這丫頭得暴病死了，我才把這兒子接回來，聽明白了？
王永昌將信將疑地眨眨眼，看著凡浩。
凡浩又說，王總辦，你如果敢把這事讓我兒子知道，我跟你沒完。
王永昌又愣了一下，對身後的人說，走吧。
說罷就帶著人走了……
凡浩已經意識到，夢生不能再待在家裡。王永昌現在已懷疑夢生的身世，後面就不會善罷甘休。傍晚時分，凡浩吩咐老蒯備車，把夢生送走。老蒯說，這種時候，把孩子送到哪裡也不安全啊。凡浩說，總比在家裡安全，就去鳳凰客棧吧，先讓夢生在那裡躲一躲，然後再想辦法。凡浩又叮囑說，這件事除去你我和大少奶奶，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
老蒯點點頭說，明白了。
3
第二天早晨，老蒯失魂落魄地回來了，一見凡浩就說，大少爺……出事了……凡浩連忙問，出什麼事了？怎麼回事？老蒯說，夢生……被人劫走了！這時洪武也從外面匆匆回來。凡浩看一看洪武的臉色問，你聽到什麼了？洪武說，大少爺，街上連夜貼出了告示。
凡浩問，什麼告示？
洪武說，夢生，是被官府扣押了！
小山街上張貼出醒目的告示，一羣人在
圍著觀看。這時，小桃紅朝這邊走過來，站在人羣后面。只見告示上寫：
被通緝者 馮蘭蘭 官府現已暫押你之子黑夢生在此，限三日內自行投案，否則將子代母罪，拿黑夢生是問。
圍觀的人們看著，一邊嘆息議論紛紛。
小桃紅朝告示看了一陣，轉身走了……
夜裡，有人在王永昌家的門縫裡塞進一封信，然後敲了敲門。王永昌出來，門外已經沒人。拿起信拆開看了看，只見信上寫：
王永昌，告知官府，我來換回我的兒子黑夢生，如敢食言，會有人找你說話！倘若承諾，明日在小山街上所貼告示，用硃筆畫圈爲號。知名者不具！
王永昌回到屋裡，立刻慌慌地穿起衣裳。
大茄子在牀上問，這麼晚了，又去哪兒??？
王永昌說，去府衙，見合大人！
大茄子說，這時候了，合大人會見你？
王永昌哼一聲說，洋人的事，他就是睡死也得爬起來！
……
仁和書寓裡，小桃紅的住處。小桃紅坐在梳妝鏡前正在精心地打扮。江湖上行走這些年，小桃花對化妝已經諳熟。細細地遮蓋一番，臉上的那道疤痕就已經隱去。竺老闆走進來，看到小桃紅的樣子有些意外。小桃紅立刻站起來說，竺老闆，我正要去跟你辭行。
竺老闆問，姑娘，你……真的要去？
小桃紅笑笑說，我總要有一個歸宿。
竺老闆說，想不到啊，姑娘你……還有這樣一份俠肝義膽……
小桃紅說，竺老闆過獎了，古人云，士爲知己者死，我與孟少爺雖萍水相逢，卻也自認爲與他相知，甚或是他一個紅顏知己，從他對我，我便知這個馮蘭蘭小姐在他心裡的分量，現在他們遇到這樣的事，我唯有如此相助，纔不辜負與少爺的這一段緣分……
竺老闆點點頭，嘆息一聲說，是啊……人都是講緣分的。
小桃紅說，多謝竺老闆，這些日子對我的關照。
竺老闆說，唉，都是江湖之人，就不必說這些了……
……
這天早晨，凡浩正在書房裡看書，老蒯匆匆地從外面回來，嘴裡喊著，大少爺……大少爺……凡浩放下書，擡起頭問，出什麼事了？
老蒯說，馮，馮小姐……去官府投案了！
凡浩立刻站起來，你說蘭蘭……去官府投案了？！
老蒯說，是啊，外面街上的人都在議論這事呢！
凡浩喃喃地說，蘭蘭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
老蒯說，她一定是爲了夢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