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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宗主之隱

越浮雲自問不是做偵探的料, 所以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頭痛。

他先前有過一個猜想——不錯,他曾經戲劇性地想過,莫非自己、苗若新、連宗主夫婦這三者之間有何關聯?而今, 這個猜想變得更清晰也更大膽了——他甚至開始假設, 連宗主夫婦的確還有一個遺落在外的親生兒子, 而那個孩子, 恰恰是被苗若新抱走的自己?

但這又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 因爲啞嬸也還在找尋她自己的兒子,那麼,啞嬸的孩子又會是誰呢?他會不會也跟這一切有關呢?

不過, 更令越浮雲困惑的是,如果他就是連宗主夫婦失落的那個兒子, 那麼, 他們明明知道他就在苗若新手裡, 卻爲何這麼多年也不去找他呢?

越浮雲望著醉倒的逸風,眸色漸漸深沉, 暗暗嘆道:逸風啊逸風,這三個問題,可能關乎你我的身世,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答案麼?

越浮雲無心睡眠,將逸風抱至客房牀上, 給他蓋上被褥, 自己卻悄悄掩上房門, 施展輕功, 如飛般往後山掠去。此時若有人看見他的身影, 大概會以爲是一朵山間遊走的雲……

越浮雲去的其實是連若友的閉關之地,位於璇璣山頂峰。下午閒逛時, 月寒曾經遠遠地指給他看過。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闖入,可他又很想一探究竟,堂堂武林盟主夫婦真的會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麼?

越浮雲在洞口單膝跪地,向洞內振聲道:“晚輩越浮雲,是修竹劍苗若新座下弟子,冒昧前來,有要事求見宗主!”說罷,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以他的功力,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洞內的迴響,連若友若是身在其中,必然也能聽見。他靜靜地等待他的回覆,隔了片刻,又重複了一遍:“晚輩越浮雲,是修竹劍苗若新座下弟子,冒昧前來,有要事求見宗主!”聲音卻比前一次更爲謙虛恭敬。

這一次,洞內終於傳來一個清冷平淡的中年男聲:“知道了,進來吧!”然後便響起一陣石門開啓之聲。

越浮雲緩緩步入其中,只見洞內漆黑一片,難以視物。他仗著目力過人,漸漸辨出此處乃是一個寬敞的石室,居中卻坐著一個石塑般的男子,看不清面目。他只覺得那人的氣息悠長平緩,顯然已在養氣方面達到了極高的造詣。

劍宗宗主果然名不虛傳!越浮雲心中暗暗嘆道。此人內功確是釣叟真傳,充盈綿長卻並無霸氣,他只覺得異常熟悉,不由得再次單膝跪地,致禮道:“師侄參見宗主!”

連若友淡淡道:“起來吧。我明日即可出關,你卻也等候不及,看來確有要事?!?

越浮雲起身抱拳,沉聲道:“宗主在上,師侄有一難處相告。一個半月以前,蘭溪谷合谷二百餘口,一夜之間離奇失蹤,至今依然下落不明。二師伯蘭若朋和我師父苗若新亦在其中,我苦尋無果,這才前來劍宗求救。”

連若友道:“哦?”聲音依然平淡,卻終於有了一絲絲波動。

越浮雲保持著致禮的動作,未再多言。

連若友右臂一揮,石室內的幾個火把便倏然點亮,室內瞬間一片通明。越浮雲這纔看清他的模樣,原來是一位四十五六歲的中年文士,面如冠玉,鬢帶長鬚,可以想見年輕時必然姿容殊勝,冠絕武林,可惜神情異常冷漠,有別於二師伯蘭若朋的溫煦之氣。

連若友也微微擡眼,只見這小夥約莫二十出頭,生得相貌勇毅,但也有幾分俊雅。他平靜道:“越浮雲,你何以想到來找我?”

這話太簡練了,越浮雲一時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莫非是說,自己的功力不弱,所以沒必要來找他?又或是說,自己明知道苗若新與他們夫婦有仇,所以不適合來找他?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越浮雲心念電轉,終於決定實話實說。他依舊躬身道:“宗主明鑑,小侄近日連遭變故,手足無措,不得不向宗主馳援?!?

連若友點頭道:“你說。”

越浮雲道:“一個半月以前,我有幸偶遇釣叟師祖,只因彼此投緣,竟在煙波湖上的小島羈留月餘。數日前我剛一出島,便驚聞蘭溪谷之變,此後留心查探,竟無半分線索。幸而昨日,一幫江湖人士找上劍宗,宗主夫人當即領隊,下山追查。我猜想,宗主與夫人夫妻連心,定然能知道她的去向,我也好前往追隨,一起找回二師伯和我師父?!?

他這話無非是說柳夫人的表現有些可疑,連若友又怎會聽不出來?他微微皺眉道:“好,此事我已知曉。明日我出關以後,你隨我一起下山,一查到底。”

越浮雲忙道:“是,多謝宗主!不過,月姐姐有孕在身,宗主下山之時,還請萬勿提及二師伯失蹤之事,以免刺激於她。”

連若友頷首道:“此言甚是!想不到你心思如此周密!”轉而又道:“其實三師妹的性子我很清楚,她自小如何教導你的,我也能大致猜到,但你卻能摒棄成見,找到我這裡來,可見是個有主意的。不過你剛纔說,在煙波湖偶遇了師父他老人家,卻是怎麼回事呢?”

越浮雲自是知道,釣叟其人,於連、蘭、苗、柳四人亦師亦父,他們對他充滿敬愛,絕不可能像自己那樣,把釣叟當作來自二十四世紀的年輕黑客來平等對待。聽得連若友這麼一問,越浮雲連忙跪倒在地,沉痛道:“宗主有所不知,師公他老人家天年已盡,在我出島之前,便已坐化昇仙了。”

他這話並非虛言,釣叟的靈魂穿回二十四世紀,不就等於昇仙了麼?可連若友哪裡知道這些,當即猛然立起,指著越浮雲,大驚失色道:“你,你說什麼?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這可如何使得!”

越浮雲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從見面以來,這位師伯一直無比淡定,卻在聽聞釣叟去世的消息後,大大失了常態。

連若友面色如狂,撲過來緊緊揪住越浮雲的衣領,將他半拎起來,寒聲道:“小子,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師父他老人家,究竟是怎麼了!”

連若友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雖然可怕,倒也嚇不住越浮雲,只因他和釣叟早就合計過,若是遇上劍宗的徒子徒孫們,應當如何發佈這則訃告。他當即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連若友道:“宗主,師祖他老人家曾經說過,他的首席弟子一定不會相信他已經昇天去了,但只要他親眼看到這封手書,就會什麼都明白了。”

連若友搶過那封信,迅速展開,一連看了數遍,終於面色呆滯,迭聲道:“不,不可能,師父他老人家無所不能,從來都死不了的!他絕不會就這麼死了的!”他一面說,一面發瘋般地轉來轉去,眼神極爲狂亂。

越浮雲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連若友的腳步越來越快,周身真氣逸出,再這樣下去就要走火入魔了!他當機立斷,閃點般出手,一把攫住連若友的身子,將他扭坐在地,兩掌像磁石一般,緊緊吸住了他的背部。

連若友大喊道:“小子,你做什麼?放開我!”但是一股磅礴大力卻不由分說地從背後涌來,有如千斤巨石一般,壓得他完全動彈不得,又如滔滔江水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裡奔涌,全身經絡立時漲痛。

連若友愕然醒悟,卻仍是驚疑不定。他原本練功過度,體內有幾處真氣凝滯,損傷了部分經脈,在越浮雲到來之前才強行剋制。當聽到釣叟殞身的消息,他一時急亂成狂,意念一散,真氣便不受抑制。幸而這位小輩及時發現,以一股奇雄之力,幫他把幾大凝滯之處一一衝破,又順勢走完七七四十九周天,爲他把全身內力整理了一遍。

良久,二人收功起身。連若友只覺前所未有的清明有力,他心下了然,今日度劫之後,自己的武學修爲又臻新境,當下斂容謝道:“多謝師侄出手相助!”

越浮雲連忙辭讓道:“不敢當!此番其實多賴師門之佑?!?

連若友道:“是了,我也覺得奇異,想你不過弱冠年紀,何來這一身驚人功力?”

越浮雲坦然道:“宗主有所不知,我少年時曾經有過偶然機緣,打通了斷脈?!钡珜︶炢艂髁怂麕装倌旯αχ?,卻早就說好了不便提及。

連若友慨然道:“原來如此。師父他老人家曾經說過,斷脈之事,端看機緣。我從來不信此言,一生都在孜孜以求,希望覓得奇緣,而今早已年過不惑,卻還是一介凡夫。沒想到卻有人甫一出道,便能得此機緣,真可謂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師父他老人家若在眼前,一定又要笑我愚癡?!?

越浮雲聽了這話,一時也不好多說。其實他能瞭解釣叟當年的顧忌,像他們這樣的穿越人士,爲了裝作與常人並無二樣,自是不可能對當世之人明說“我是穿越而來的異類,所以能打通斷脈,而你們想要如此,無異於癡人說夢!”因此,即便連若友是他最鍾愛的弟子,他也不好去制止這種執迷……

越浮雲見連若友略有些怔忪頹然,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其實還有一樁私事,想要向宗主請教?!币娝⑽㈩h首,便又道:“我想問的是,我師父苗若新身爲劍宗弟子,卻爲何二十年未與宗主往來?”

連若友楞了一愣,反問道:“若新那丫頭,是怎麼跟你說的?”

越浮雲搖頭道:“我師父只說過,我們師徒一生的使命,便是要找宗主夫婦報仇,至於報的是什麼仇,卻從未說明?!?

連若友嘆息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欠她一條命,這二十年來,一直等著她來取?!?

越浮雲吃驚道:“我師父總說你們對不起她,難道你們真的殺了她的愛侶薛遠韜麼?”這件事,其實是他從昔年與苗若新相處的點點滴滴推測出來的,卻一直沒有親口找她問詢,因爲怕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連若友長嘆道:“冤孽啊,都是冤孽!當年,我失手誤殺了遠韜,害得若新那丫頭失偶單飛,從新婦變成新寡。這些年來,每每思及,總是寢食難安,追悔莫及……”

越浮雲沉吟道:“我師父武功遠遠不及宗主,她苦心教養我這個孩子,教我武功,讓我代她報仇,原本不足爲奇。但怪就怪在,其實我幼時資質駑鈍,稟賦平庸,根本不是一株好苗,可師父卻從未有過放棄我、另覓新徒的打算。我思來想去,除非我的身世有何特別之處,才值得師父委以復仇重任。不知宗主可知其中原由?”

連若友黯然道:“不錯,若新那丫頭之所以緊緊抓住你不放,很可能是因爲,你便是她從我連府裡抱走的那個孩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爲何不直接說“你便是她從我府裡抱走的,我的親生骨肉?”——越浮雲忽然明白過來,連若友的確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如果他們之間有血緣關係,哪怕只是有血親的可能,那麼,連若友在聽說他就在石門以外的時候,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不可能還那麼平靜。哪怕他當時身負內傷,需要強行自制,也不可能那般無動於衷。

這就足以解釋他爲何二十年沒去找過若新,要回那個孩子——因爲他不在乎那個孩子。

越浮雲的表情瞬間成冰,他冷冷道:“請問宗主,如果我出身於連府,那麼我的母親是誰呢?”話一出口,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不錯,啞嬸。如果,如果他居然是啞嬸的兒子,那麼天哪,這些人都對他們母子做了些什麼!

越浮雲的心中開始涌上一些陌生的情緒,是痛,是怒,是恨!一直雲淡風輕的他,終於再次嚐到了怒髮衝冠、心痛如絞的滋味!

連若友也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痛惜道:“若新那丫頭,大概並不知道,她當年其實是抱錯了一個孩子……”

話未說完,越浮雲已經閃電般伸出手,緊緊扼住了連若友的咽喉!這一刻,他徹底撕掉了素來溫雅的外表,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那扭曲的臉孔,不像鬼,不像修羅,更像是吃人的魔!

隨著那鋼鐵般的手指逐漸用力,連若友開始漲紅了臉,痛苦地呼吸著。他絕望地閉上雙眼,困難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取我性命,因爲,這是我欠你的,欠啞姐的,欠若新的……血債血償,我無話可說,只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家人……殺了我吧!”

22.斷脈之痛26.城北遇故38.儷影隨行35.以柔化剛3.疑點重重58.驚見故人47.青出於藍9.一見傾心43.雲開霧散74.父子成仇63.神龍見首61.獄中陳情64.浪子無家57.夜探監牢51.嬌蠻小廝52.神秘老爺47.青出於藍19.知己情愁70.宗主之隱77.威武齊皇75.星月護法24.淚落人別51.嬌蠻小廝51.嬌蠻小廝16.有意無意25.東州創富60.情理之爭15.是花非花59.自投羅網24.淚落人別46.雷霆出擊52.神秘老爺34.強強聯手32.精靈小弟58.驚見故人57.夜探監牢35.以柔化剛27.心有所屬23.身麻心鎖51.嬌蠻小廝57.夜探監牢30.修羅拔劍49.酒家一客37.瑰夢夜話68.故人之見24.淚落人別23.身麻心鎖69.啞娘之異50.香君九曲10.少年心事1.前塵一夢68.故人之見6.傾囊相授67.蘭溪之禍45.親密接觸16.有意無意52.神秘老爺33.楚楚動人10.少年心事55.閨閣心願72.紅顏相別56.男兒手腕37.瑰夢夜話29.新人出差67.蘭溪之禍39.其言也善63.神龍見首43.雲開霧散42.幽幽斷魂49.酒家一客69.啞娘之異46.雷霆出擊27.心有所屬49.酒家一客69.啞娘之異73.夫妻反目6.傾囊相授29.新人出差73.夫妻反目19.知己情愁72.紅顏相別47.青出於藍12.神醫之女20.情敵暗涌30.修羅拔劍36.當仁不讓57.夜探監牢54.都付癡心31.軟玉香君51.嬌蠻小廝75.星月護法26.城北遇故18.春日融融76.浮雲取義60.情理之爭5.師徒破冰2.智渡難關19.知己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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