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wù)磉叺募拍?
1
河頭花園的西餐廳裡客人很少。凡浩和鄒百義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前。鄒百義雖然一臉的悻悻,但看上去胃口很好。凡浩特意爲(wèi)他點了雙份的罐兒燜牛肉。鄒百義一邊吃著搖搖頭說,大少爺,您這回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涮了我一道啊,我真是服了您了!
凡浩看看他說,是嗎?
鄒百義嘆口氣,我在這行的一世英名,這回算毀在您這兒了。
凡浩笑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說,沒這麼嚴(yán)重吧?
鄒百義說,當(dāng)然有這麼嚴(yán)重,以後我在這灤州府是沒法兒再混了,過去我鄒百義說話,那是金口玉言,一句話能點石成金,一句話也能點金成鐵,我說一個笤帚疙瘩值錢,當(dāng)年是唐明皇跟楊貴妃牀上的,它就能賣出一根金條的價錢!這回好,我把一塊四尺乘六尺的黑片石給您當(dāng)烏玉賣了,還幫著您在永發(fā)銀號抵押出一大筆銀子,這,這……
鄒百義說著不住地搖頭。
凡浩重新端起酒杯說,來來,甭管你鄒老闆有意還是無意,終歸幫了我一個大忙,謝了。
鄒百義說,不過大少爺,話又說回來,這事兒我還真佩服您。
凡浩哦一聲說,怎麼講?
鄒百義說,可著這灤州府,能用這種事騙我的,您是第一位!
凡浩聽了,瞇起一隻眼笑著說,那你可得小心啊,以後,我說不定還用什麼法兒騙你呢!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酒杯跟鄒百義碰了一下。鄒百義看看凡浩,忍不住也笑了。
這時一個侍者走過來,在凡浩耳邊輕聲說,那邊已經(jīng)好了,請您過去。
凡浩點點頭,起身對鄒百義說,我在西茶園那邊還有點事,你慢慢吃。
說罷,就朝西茶園這邊走來。
灤州商會的人都已來到西茶園。王永昌和約翰也來了。凡浩走進來,先環(huán)顧了一下在座的每個人,然後說,各位商會的前輩,前些天將大家請來這裡,凡浩曾說過,我腰窩礦業(yè)公司當(dāng)年曾欠下開平礦業(yè)公司一筆鉅額債務(wù),當(dāng)然,欠的是當(dāng)年的開平公司,如今現(xiàn)在的開平公司要主張這筆債務(wù),讓我腰窩礦業(yè)還銀子,不管現(xiàn)在開平公司到了什麼人的手裡,主張這筆債務(wù)的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這筆債我都認(rèn)下了,我當(dāng)時說好,九天之內(nèi)還清銀子,今天正好是第九天,各位前輩就在這裡做個見證,這是永發(fā)銀號的銀票,我當(dāng)著各位交給開平礦業(yè)公司的人,這筆賬就算還清了。凡浩說著,從旁邊老蒯的手裡接過銀票,放到面前的桌上。
王永昌和約翰走過來,拿起銀票看了看。
凡浩問,這銀票上的數(shù)額看清楚,對嗎?
王永昌鼻孔裡哼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凡浩又將他叫住了。
凡浩說,等一等,你先把銀票放下。
王永昌不知凡浩還要說什麼,遲疑了一下,把銀票放下了。凡浩又從老蒯的手裡拿過一張發(fā)黃的紙,放在桌上銀票的旁邊。約翰立刻伸過頭看了看,問,這是什麼?
凡浩笑笑說,問得好,你仔細看看,這是什麼。
約翰又看了看,聳聳肩膀,顯然看不懂。
凡浩說,這也是一張借據(jù)!寫這張借據(jù)的日子,比我腰窩礦欠開平礦的那筆債務(wù)還要早!好吧,這一次既然要算,我腰窩礦業(yè)就跟你們開平公司徹底算個明白吧。
王永昌眨眨眼問,誰欠誰的……借據(jù)?
凡浩說,你這就問到根兒上了!誰欠誰的借據(jù),你自己看一看。
王永昌拿起這張借據(jù)仔細看了看,臉色立刻變了。
這時,半天沒說話的蔡宣霖問,凡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凡浩說,我這也是在腰窩礦當(dāng)年的舊賬裡翻出來的,他開平礦業(yè)公司,敢情還欠著腰窩礦業(yè)一大筆銀子呢,而且要細算起來,這筆銀子連本帶息比我欠他的還要多!凡浩說著轉(zhuǎn)頭看著王永昌,瞇起一隻眼笑笑問,王總辦,跟你打聽一個人,王德滿,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吧?
錢守義不解,王德滿……是誰?
梅梓靈說,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
凡浩說,對,這個王德滿就是咱們這位王總辦的爹!
錢守義說,這我就越發(fā)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凡浩說,這個王德滿,當(dāng)年也是我腰窩礦的合夥人,可他偷偷串通開平礦業(yè)公司一個叫海昌的人,現(xiàn)在我知道了,這個海昌是當(dāng)時開平礦業(yè)公司督辦張翼張大人的一個手下,王德滿暗地裡把腰窩礦業(yè)的銀子弄出來,用公司的名義,以高利貸的形式借給開平礦業(yè)公司,然後過些日子,這個海昌再以開平公司的名義把這筆銀子還回來。就這樣,一來一往名正言順,他們兩人就可以坐吃高額利息。後來不知是這個海昌出事還是王德滿出事,這筆銀子就沒再還回來,這張借據(jù)也就掛在了腰窩礦的賬上。不過,雖說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他們兩人的名字還是留在了賬上,大家可以看一看,王德滿,海昌,這兩個名字寫得很清楚!
在座的人先是面面相覷,接著譁然。
梅梓靈搖頭說,這可是商之大忌啊!
蔡宣霖說,這是人品問題!
凡浩說,王總辦,這件事,我已經(jīng)不能再衝你說了,因爲(wèi)你是利害關(guān)係人。
這時王永昌的臉已經(jīng)扭歪起來,瞪著凡浩說,你……你這是污衊!是陷害!
王永昌說著,突然伸手來搶這張借據(jù)。凡浩眼疾手快,立刻抓到手裡說
,哎——王總辦,這張借據(jù),你們開平公司如果不還清銀子是拿不走的!你如果有什麼疑問,沒關(guān)係,咱們可以去官府對簿公堂,你不怕丟人就行,只要你捨得死,我就捨得埋!凡浩說著,又從老蒯的手裡拿過一張紙,遞給約翰說,你把這個帶回去,交給那個鮑爾溫先生,這是賬單,我已經(jīng)讓人算清楚了,當(dāng)年這張借據(jù)上寫的可是高利貸,現(xiàn)在過去這麼多年了,連本帶息已經(jīng)滾成了這個數(shù),鮑爾溫先生如果不放心,可以再找人算一下,不過這張銀票恐怕你們是拿不走了,看一看抵了這筆賬,你開平公司還要倒找給我腰窩礦多少銀子吧。凡浩笑了笑,又說,咱這回是面兒上不見底兒上見,我現(xiàn)在等著用銀子,我也給你開平公司十五天期限,到時候如果不還銀子,我可就不是灤州府衙說話了,我直接去天津的直隸總督府,讓袁世凱袁大人衝你開平公司要銀子!袁大人對你們開平公司的英國人,可是正憋著一肚子的氣呢!
蔡宣霖站起來,朝在座的人環(huán)顧一下說,好,就按凡浩說的,十五天期限!
在座的人紛紛響應(yīng)……
2
美娟將自己的文房四寶也帶到了孟家。新房裡有一個桌案,雖不大,也夠用了,美娟每天就繼續(xù)臨摹那幅郎世寧的《百子圖》。這天上午,美娟正在作畫,杏花進來說,小姐,老夫人叫你過去一下。美娟應(yīng)了一聲收起畫筆。杏花看看美娟,似乎欲言又止。美娟看她一眼說,你還想說什麼?杏花又吭哧了一下說,小姐……你該跟老夫人說一下。
美娟問,說什麼?
杏花張張嘴,沒說出來。
美娟說,你不要多說話,聽清楚了嗎?
杏花點點頭,就不再吱聲了。
美娟來到孟夫人的上房。上房裡還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顯然,孟夫人又剛剛燒過香。孟夫人過去是從不燒香拜佛的,自從孟熙臣去世,纔在早晚的時候進一炷香。
美娟進來說,媽,您叫我?
孟夫人說,美娟啊,你來咱孟家這些日子了,你也知道,這段時間咱家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所以我也一直沒顧上問,你來到咱這邊,生活還習(xí)慣吧?
美娟說,挺好的,您放心吧。
孟夫人嗯一聲說,如果按禮數(shù),你過門三天,凡浩是應(yīng)該跟你去孃家回門的,可是你也看見了,他這一陣子忙得實在分不開身,在你爸媽那邊……就失禮了。
美娟笑笑說,沒關(guān)係,我爸媽知道這邊的事,況且凡浩在外面,也是經(jīng)常和我爸見面的,凡浩忙過這一陣吧,等他有了空閒,再讓他和我回去也不遲。孟夫人有些感慨地說,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在孃家時,就沒少爲(wèi)這邊操心,還不聲不響地幫著凡浩做了很多事,當(dāng)初老爺在世的時候就曾說,孟家有你這樣一個媳婦,真是福分啊,老爺如果在天有靈,也會感激你的。
美娟趕緊說,媽,您這樣說就嚴(yán)重了,美娟沒做什麼。
孟夫人點點頭說,有你在凡浩身邊,我就踏實多了。
美娟從上房裡出來,和杏花一起來到後面的園子。孟府的園子比蔡家的園子大多了,雖已是深秋,幾場秋雨過後仍顯得草木蔥蘢。杏花走在美娟身邊,看看四周沒人,對美娟說,小姐,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照這樣下去……怎麼行啊?
美娟問,怎麼了?
杏花說,大少爺……總不能一直睡在書房啊。
美娟笑笑說,我覺得,這樣挺好啊。
杏花嘟囔著說,真不知小姐是怎樣想的……
美娟說,可我知道,他心裡是怎樣想的。
杏花問,小姐的意思,大少爺?shù)男难e有別人?
美娟慢慢擡起頭,目光朝園子外面的山巒望去。
這時,美娟和杏花都沒注意到,蘭蘭正在高牆上慢慢探出頭,朝花園裡看著。
蘭蘭感覺到,對凡浩的怨恨在心裡就像發(fā)酵的麪糰一樣在不斷地膨脹。蘭蘭覺得已經(jīng)什麼事都做不下去了。她必須當(dāng)面問一問凡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蘭蘭在這個上午又來到孟府,本想從後面花園的高牆翻進去,這樣不會遇到人,不料卻看到美娟和杏花在園子裡。她想了想,在一棵槐樹的後面跳下院牆,然後就貼著牆根朝前面院子溜過去。
蘭蘭已經(jīng)想好,如果見到凡浩,她只要問他三句話:第一,他爲(wèi)什麼這樣快就變心了;第二,他究竟?fàn)?wèi)什麼要娶蔡家小姐;第三,他過去對自己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蘭蘭想,自己只要問了凡浩這三句話,凡浩也回答了,她立刻轉(zhuǎn)身就走,決不再多說一句話。這時,蘭蘭來到凡浩的新房,推門進來。房間裡沒有人。蘭蘭朝屋裡環(huán)顧一下,目光落在牆上的大紅“囍”字上。再看一看牀榻。牀上並排放著兩個鴛鴦?wù)恚e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鴛鴦被。
蘭蘭愣愣地看著。突然,身後的房門響了一下。
美娟和杏花走進來。杏花一見蘭蘭嚇了一跳,立刻問,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著剛要出去喊人,卻被美娟拉住了。美娟看著蘭蘭說,我認(rèn)識你。
蘭蘭說,我也認(rèn)識你。
美娟說,你是,馮蘭蘭小姐。
蘭蘭點點頭說,你的牲口,吃過我家的高粱。
美娟說,既然來了,就請坐吧。
蘭蘭說,謝謝,不必了。
美娟問,你來,有什麼事?
蘭蘭說,我是來找孟凡浩的。
美娟哦一聲說,凡浩,現(xiàn)在是我的丈夫。
蘭
蘭冷笑一聲說,這你不用說,我知道。
美娟問,你找凡浩,什麼事?
蘭蘭說,我來問問他,我家裡的人爲(wèi)了腰窩礦的事,現(xiàn)在都被官府抓去,眼下還在大牢裡受刑受罪,腰窩礦到底打算怎麼辦,他孟凡浩到底還管不管?
美娟說,管是一定要管的,可是,你想讓凡浩怎樣管呢?
蘭蘭說,我想讓他,跟我一起去劫獄!
美娟說,劫獄?他不會去的。
蘭蘭哼一聲說,如果在過去,他就一定會去!
美娟說,可現(xiàn)在不是過去了,我不會讓他去,要救人,辦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去劫獄。
蘭蘭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美娟說,蘭蘭小姐,我們還是想一個更穩(wěn)妥的辦法。
蘭蘭又冷冷一笑說,穩(wěn)妥辦法?你跟孟凡浩去想吧!
說罷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3
王永昌被鮑爾溫罵得狗血噴頭。從開平公司出來時,已經(jīng)狼狽得屁滾尿流,直到走在小山街上仍在不停地抹汗。棗槓子在王永昌的身邊說,這洋人就是狗臉,說翻就翻!
王永昌沮喪地說,也難怪鮑爾溫先生髮火,這個孟凡浩,太厲害了!
棗槓子說是啊,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這一手,真夠狠的,弄得咱們措手不及啊。棗槓子想一想又說,咱如果硬扛著,就是不賠他腰窩礦這筆銀子呢?王永昌搖搖頭說,硬扛著不是辦法,就衝孟凡浩這股不要命的狠勁兒,他真能鬧到天津的直隸總督府去!王永昌說著嘆口氣,英國人佔開平煤礦這件事本來就擺不到桌面兒上,現(xiàn)在袁世凱正衝咱開平公司憋著一肚子氣,孟凡浩在這個時候如果真鬧過去,袁世凱正好可以借這個茬口拿咱開平公司開刀!
棗槓子哼一聲說,這一回,咱吃虧就吃在摸不清他孟凡浩的底細上了。
王永昌突然站住了,看看棗槓子說,你這話……算說到根子上了!
棗槓子愣一下,看著王永昌眨眨眼。
王永昌說,咱們這次之所以這樣被動,就因爲(wèi)不知道孟凡浩的手裡究竟有什麼牌。從現(xiàn)在開始,得隨時掌握他孟家的底細!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兩人說著話已經(jīng)來到同樂茶園的門口。
王永昌擡頭看看,走進茶園。李老闆立刻迎過來。王永昌朝樓上瞄一眼說,她幹嗎呢?李老闆笑著使了個眼色。王永昌會意地點點頭,就朝樓上去了。
翠喜的房間裡,一臺手搖留聲機正在哇裡哇啦地唱著。翠喜歪在牀上,一邊嗑著瓜子在愣神。王永昌走進來,歪嘴笑著說,小狐貍精,一個人發(fā)什麼呆哪?翠喜看見王永昌哼的一聲扭過身去。王永昌過來摟住翠喜的細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翠喜說,你個沒良心的,又讓你家那大茄子的胖腿壓住了吧?王永昌嘻嘻地說,她那腿,比你的腰還粗呢!
翠喜打掉王永昌的手說,我問你,你究竟什麼時候娶我?
王永昌說,這個……你不能急啊……
翠喜冷笑一聲說,我算看出來了,你是不會娶我的。
王永昌尷尬地笑笑說,咱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嗎,我已經(jīng)跟茶園的李老闆說好了,你只管踏踏實實地在這兒住著,悶了就下去唱幾段蹦蹦兒戲,我想你了就過來看看,反正錢的事,都記在我賬上就是了。說著又指指那臺留聲機,這玩意兒不錯吧?告訴你,可著灤州府就這麼一臺你信不信?這可是花旗國的東西,叫留聲機,我花了不少銀子才從胡華先生那兒弄來的!
翠喜看著王永昌說,我想……有個安穩(wěn)的窩兒。
王永昌說,你這個人,真是死腦筋!
翠喜又說,我想有個安穩(wěn)的窩兒!
王永昌忽然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又盯住翠喜看了看。
翠喜問,你又憋什麼主意呢?
王永昌說,你想有個窩兒可以啊,跟你說個人知道嗎?
翠喜問,誰?
王永昌說,孟府的二少爺,就是那個孟凡華?
翠喜說,孟凡華……怎麼了?
王永昌說,你乾脆嫁他算了。
翠喜立刻啐一口說,你放屁!
王永昌正色說,我說的是正經(jīng)的!接著在翠喜的耳邊低語了一陣。翠喜立刻看看王永昌。王永昌奸笑著點點頭。翠喜哼一聲說,我真嫁到孟家去,你……捨得啊?王永昌一聽就笑了,說,有什麼捨不得的,咱倆人該怎麼著,還照樣怎麼著啊,哪天我想你了,或是你想我了,想辦法招呼一聲還到這兒來,怎麼樣,去孟府當(dāng)個二少奶奶,不委屈你吧?
翠喜有些失落地笑一笑,我算看出來了,你啊,根本就沒把我當(dāng)回事。
翠喜說著,掙開王永昌,走到一邊。王永昌立刻覥著臉跟過來說,我讓你去孟家,也是爲(wèi)了咱倆的今後啊!翠喜說,你的如意算盤倒不錯,可人家孟家那樣大一份家業(yè),你想佔就能佔啊?王永昌的臉突然擰起來,咬著牙說,我就是佔不了他孟家的產(chǎn)業(yè),也要讓他家破人亡!這樣說著,回頭看看翠喜,突然又換了一副笑臉說,等將來事成之後,我在這煤河邊上給你買一處大宅子,帶花園的,怎麼樣?翠喜輕輕嘆息一聲說,光有個大宅子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獨守空房……唉,我就知道你個沒良心的,一直沒憋著好屁,早晚得想個法兒把我打發(fā)出去。王永昌說,得啦,我的二少奶奶,你就等著去孟府享清福吧!
王永昌說著抱住翠喜,壓在牀上……
(本章完)